事实证明,耍流氓这种招数自古以来都是存在着的,有时候不一定是真的为了耍流氓而耍流氓,而有时候,它是一种战术。
这种行为往往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收到一点出乎意料的成效,甚至比当事者预料之中的结果更加有效一点,就比如说那时候沈未看着魏梓因为娇羞过度而离开了教室,又比如说魏梓在听到了那个让她极其不好意思的“上他妈的”以后到了厕所里往脸上扑了好几把冷水才冷静下来。
或者再比如说,沈未因为这件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启发性思考。
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怀春的少女,要干扰这种女生学习的效率,或许这样的办法是最无脑且最简单的,不一定要什么高深的战略,魏梓也不是无坚不摧的堡垒,如果是常袖柯渔一类,沈未可能首先否定的就是这样的想法,她们太过于精明且理性,但魏梓不同,她真的就只是一个小女生而已。
她简单,每天想的东西很少,大概就是学习吃饭睡觉,同时她的思绪又很乱很杂,因为她的天真和单纯导致周围的东西都可以对她造成影响,就比如这几天来的流言,每每听到,她的心思便会被带偏一点,看似一心一意学习的魏梓,反而更容易被这一类事情干扰到。
于是接下来几天的战略便更容易制定了,按照吴梦晓的话来说,这是“魏梓恋爱计划”,虽然沈未没必要真的向魏梓恋爱这个方向努力,但其中还是有很多东西值得借鉴,不过吴梦晓却想不明白一件事,在后面便问了沈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学习认真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沈未只是笑笑,无论是魏梓要朝年级前十这个方向努力,还是她和她妈妈的赌约,都是她的隐私,传扬出去不太好,而且刘珊也和他说了,不能让魏梓知道是她和沈未商量的,让沈未想办法可以让魏梓不那么拼命,却也不能泄露半点机密。
“上次魏梓晕倒你知道吧,校医说是学习太疲惫的缘故,你看最近魏梓那么拼命,下次再晕倒怎么办?”因此沈未只是这么跟吴梦晓解释。
吴梦晓听了这话倒是也跟着笑了起来,下一句就将沈未噎住了,“那魏梓晕不晕倒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魏梓呢?”说着便看向沈未,他这么问,其实也并非真的不明白,只不过看沈未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能露出一点吃瘪的样子,便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么关心魏梓?
或许已经成了习惯,又或许是出于心中的那些隐秘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不能诉诸口端,说的更玄一点,便可以说,因为她是魏梓而已。
……
接下来的走向对于魏梓来说,便很有些奇怪的味道来了,伴随着的,更是一些不好意思的情绪。
比如在她解不出一道非常难的题目的时候,沈未便会被吴梦晓拉着过来,推到她的身边,和她商量一些光是听起来就很假的事情,“……我的物理资料找不到了,能不能把你的借我看看?”
吴梦晓也有,为什么沈未要来找她?不只是魏梓自己这么想着,周遭的一些人也都适时地发出一些怪叫声,相互之间挤眉弄眼,似乎看到了沈未和魏梓之间相当暧昧不清的一件事,两个人借资料说事,实际上却成了他们相互靠近的理由……如此心酸且具有肥皂味的说法,在这件事之后便马上新鲜出炉。
又因为这件事是发生在魏梓边上的,所以魏梓周遭的同学便不由自主地对魏梓有了些异样的对待,女生之间偶尔有叫到魏梓,便会唤一声古怪的称呼。
“沈夫人……数学作业给我抄一下。”
偏偏魏梓还辩驳不得,否则必将遭受到他们更加严重的起哄和打趣,似乎他们也觉得,看到魏梓害羞不好意思的场面,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又比如更加有些害羞的,她翻开自己的数学习题本的时候,会偶尔看到一些自己没有做过的题目上面已经写了答案,满满的步骤填满了空白处,并不凌乱,甚至有些干净整洁的味道,仔细看这字迹,却很容易便分辨出了,这是沈未的字。
分辨了出来,再想想前些天沈未找自己借一本数学习题册的时候,自己便是把这本给了他,而答案的最底下,有时候会写了“魏梓你好啊”之类的话,大多没有什么具体含义,相当于是废话,却扰得魏梓的心绪乱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魏梓又如何能静下心来学习?
虽然说是比从前要认真了许多,但是确实是很多时间没有利用上,很多时候光顾着想关于沈未的事情,时间便不知不觉地流失了,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阻止沈未这么做,如果自己点了出来,倒显得有些小题大做,这样的事实使得魏梓有些沮丧,如果事态延续下去,年级前十必定是没有的。
所以魏梓也在找着机会,想要和沈未说说清楚,不然眼看着期末考试也临近了,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这样的机会来得不算很早,却也不算太晚,魏梓差不多冒出了这个想法以后,便被她逮到了机会。
这天沈未日常进行着流氓一般的骚扰行动,贯彻着毛大大曾经说过的“游击作战十六字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魏梓刚刚放下手中的笔,拿着茶杯去打水的时候,沈未便跟了上去,在吴梦晓咂巴着嘴的情况下,跟在了魏梓的身后。
魏梓当然注意到了,心中便有些微恼,也不说话,只是在前面走着,想转过来说点什么,偏偏沈未手上也拿着一个保温杯,看起来也是去装水的样子,便觉得沈未也有可能是真的要来打水的,于是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好半天,魏梓站到了打水处排队的时候,沈未便相当自然地站在了她的边上,接着便用有些惊讶的语气说道:“魏梓你也来打水啊,这么巧。”
魏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嘟哝道:“跟屁虫。”
沈未不以为意,魏梓的这态度正合他意,心绪越乱,便越难学习,最近魏梓的学习状态是很合适的,比和他做同桌的时候认真了一点,却也没有达到很疲劳的程度,沈未也不是一味地骚扰,而是掐着时间,看魏梓需要休息了,便上前骚扰一番,接着一触即退,魏梓便再也很难将心绪放在了学习上,一来二去,便显得有些频繁。
“我可没跟着你,我也渴了,要来打水。”
魏梓咬了咬嘴唇,猜到了沈未会是这么回答,便一时间做不出声了。
“诶你热水要装这么多吗,会不会烫了点?”沈未看着魏梓不说话,他便凑了上去,和魏梓站得近了点,看着她杯子里的水问道。
“我……”魏梓感受着沈未的气息突然靠近自己的身边,便有些慌乱起来,“不……不要你管。”
沈未笑笑,魏梓的样子颇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的可爱兔子,那一惊一乍的模样如出一撤,连这份可爱的感觉也保留了下来,“这也是为你好,听说学习的时候喝烫水效率不高……”根本就是胡扯的道理,沈未讲得一本正经,魏梓却不太相信。
“不过你最近的学习状态好像确实不太对,没必要这么认真的吧,一个期末考试而已,平常心对待不就可以了吗?”沈未温和地笑着,状若随意地点出了这一点,魏梓听了,便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看到了魏梓的样子,便知道她实际上想到了那个赌约,只是不便说出口罢了,保温杯里装满了水,沈未便盖上了盖子,用上了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你这样我可是会很担心你的,与其再学到晕倒,不如我找你玩,让你可以放松一下。”
魏梓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顾不上脸红,“为……为什么……”
沈未想了想,笑道:“原因的话,嗯……我心疼,这算不算理由?”说着,便揉了揉魏梓的脑袋,没有去管魏梓表情如何,笑着离开了。
……
这件事过后,沈未便很欣慰地发现了,自己的一些话还是对魏梓有些影响的,不知道是他说会担心魏梓,还是那一句“我心疼”让魏梓有了些改变,总之魏梓不再用那样拼命的态度去学习了。变成了有时候写着题目,还想继续的时候,便会顿下来,看看他的方向,再合上本子和旁边的刘珊聊几句,再过一会儿才会继续写题目。
这样劳逸结合的学习方式倒让沈未松了一口气,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见到魏梓有什么改变,他也任由得魏梓学习,而渐渐开始减少去骚扰她的次数。
时间就这样渐渐推移,在用让所有人都很安心的速度行进着,也终于临近了七月中旬——换句话说,期末考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