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
一个精美绝伦的瓷器被摔得支离破碎,这件器物其实在外界就够一个平民百姓家庭生活几年了,而此刻却只能沦为泄愤的东西。
顾家掌管江南的兵马大权,而顾清雅不但是顾家的掌上明珠,并且_还曾经进入天姥山修行过。
可以说,她顾清雅在整个江南,都是说得上话的,就连徐州知府遇见,也得礼让三分。
如今却被一个愣头小子如此落了面皮,当真是欺人太甚。
顾清雅此刻面若冰霜,极为愤怒,把王知行给他的信往桌上一丢,没有心情去看,哪怕它是李义所写。
“哼,这整个江南,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我面子,王知行,你给我等着。”
事实证明,就算是美女,恨起人来,也是极为可怕的,那脸扭曲起来,分不清美丑。
这不,把一旁的丫鬟吓得瑟瑟发抖,以前的小姐,不是这样的。
“下去吧。”顾清雅暼了她们一眼,让她们退去,现在她想静静。
“不过,他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虽然王忠信近来在朝堂过的不好,但怎么说他还是吏部尚书,必须想个法子才行。”顾清雅在丫鬟们全部离开之后,便沉吟起来。
在她思索的时候,一只苍鹰飞了进来,这原本是他们顾家的联系工具,但从前年开始,便是她顾清雅一人的了。
顾清雅见到苍鹰停落在窗前,连忙上前拿出系在鹰的信封,读了起来。
随后顾清雅突然冷笑起来:“呵呵,这些左道旁门胃口还真大啊,竟然想吃下整个江南,不过既然他们来了,那么正好把这件小事交给他们。”
旋即她提笔,撰写了一封信后,托于苍鹰,传书出去。
……
在徐州城外,一座破庙里,一个黑衣青年对着眼前伟岸的身影恭敬问道:“护法,为何不先联系顾言,反而先联系顾清雅呢?”
那名男子听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头仔细的望了望着眼前的青年人,半响才开口道:“顾言那老家伙,虽是江南的兵马总管,但一身酸儒气息实在是让我厌恶。”
“与之相比,顾清雅虽是女流之辈,但不管是心性城府,还是手段能力都要更合我胃口。”说到这,男子见眼前的黑衣青年一脸好奇,顿了顿,开口道:“够阴,够大胆,也够狠!”
黑衣青年沉默,所有所思,半响之后,青年打算开口,却被伟岸男子打断:“你去杀一个人。”
“杀谁?”
“一个真读书人。”
“是。”青年道了一声是便消失了。
徐州城里,王知行从顾家离开之后,便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宿,客栈很小很旧,但却很收拾干净,而且没有几个人在,这让王知行很喜欢。
其实王知行也不喜欢孤独的一个人。
但他却更讨厌形式上的热闹。
与其在一堆人里,戴上虚伪的面具,拼命的扮演一个不是自己的人。
不如孜然一身,独处一地,洗个澡后,喝一杯用当地井水煮的茶,看一本有趣的书。
窗前月光洒落,一盏青灯,桌前一名儒生,屋外朗朗书声。
“心常清静则神安,神安则精神皆安,以此养生则寿,没世不殆……”这读的,是《养生四要》,是王知行下山时,君如山给王知行的,不是什么绝世秘法,而是一篇养生养心养性的书而已。
不过大道至简,万般大道,皆是起于毫末平凡,此书虽然不是惊天动地的法,但里面关于修心养性的说法却是一针见血。
就连自己的老师,当代大儒之一君如山也极为推崇。
世上本无神功法,道由心而生,由人而悟,由道本存。
阵阵朗诵声,伴随着王知行的意志,似乎有安神静气作用,使得人们急躁的心灵宁静下来。
一名客栈小二抬着一些小吃,走到门前,听闻此间有书声响起,震动心灵,不忍打扰。
于是他便一直站在门口候着,反正今天的客人也就只有这公子而已。而且这些吃食,是夏日冷品,不必趁热。
良久,读书声停下,一阵微风吹起,拂过人们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灵,掀起几许涟漪,不过这涟漪,很柔和,一点也暴躁。
“公子,这些东西,就放在这了。”小二缓步进门,轻声说道,然后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又稍稍弯腰,道了一声:“公子若是还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小的便先行告退了。”
“多谢,幸苦了。”对着小二,王知行道谢。
看着小二离去的背影,王知行想起那些所谓的江南俊才一副以貌取人,并且高高在上的嘴脸,王知行不禁陷入了沉思。
“读书人,真的就高人一等?”
以前在天姥山里,自己接受的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他也为此坚信不疑,因为他确实在书里学到了很多。
但是现在下山之后,他发现,不是这样的,有些读书人,比强盗还有可怕。
他们可以不事生产,却高高在上的剥削着百姓。
他们可以理所应当的,做着强盗才会做的事。
这样的人,凭什么高人一等!
“读书人是不是高人一等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喜欢读书人。”此时,在这个四方空间里,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
王知行猛然惊觉,但下一刻他只觉脖子一热,那是鲜血的温度。
随后一道身影消失在屋里,王知行的身体倒在了血泊中。
……
“道长这一手棋,当真是……别具一格啊!”幻境世界之外,王显惊讶了一下,而后神色又恢复平静。不过虽然脸上平静,但心里却狂震。
这个幻境是王显创造,在幻境里,王显就是天道,而王知行和王安平是王显安排的天命之子。
本来他是想持王安平为帅,而让吴尘持王知行为将,两人论道对弈一番,但他没有想到,吴尘竟然直接杀了自己的主将,这让他惊讶不已。
“呵呵,王兄言重了,贫道不过是稍稍改变了一下你这个天意而已。”吴尘摇摇头。
没错,王知行的死,吴尘并没有直接动手,说起来,吴尘只是改变了一下顾清雅的心灵而已,其他的,没有动分毫。
至于为何如此,不过是无数偶然的连锁反应罢了。
“天道如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万般因果报应,皆是因缘际会。”吴尘闭目,细细体会着,而后再次睁眼,喃喃自语道。
“所谓劫难,也是因为这些因缘成结!”
王显也是在这次偶然中,似有所或,若有所思。
良久,两人同时抬头,眼神发亮:“那么,此棋局,继续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