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们将视野转移到了三两车上。
“万灵村,是我们村勒?是我们村。”有人激动的跳了起来。
孔支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朝着农民工朋友们挥手。
“孔支书,是孔支书,他来接我们了。”
每个人难掩心酸和激动,女人们控制不住情绪,流出了眼泪。
中巴车停在了他们面前,他们急切的去和孔支书打招呼。
孔支书嘘寒问暖,知道一年来,他们在外不容易。
公交车上所有的乘客不能理解他们此时喜悦的心情,觉得是一群小丑在跳舞而已。
刚刚被拒之门外的农民工朋友走上前和孔支书握了握手,道:“我是楼房村的,离你们村不远,能带上我一起回去吗?你放心,我会给钱的。”
听着他的语气,孔支书很难拒绝,道:“有空位,随便坐,不收钱。”
他感谢道:“太感谢了,太感谢,回一趟家真不容易。”
“叔,我们总算遇到好人了,不像某些人,狗眼看人低。”他的侄子看着公交车上的跟车员说。
孔支书听了他们一番描述,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非常生气。
周熬是个直性子,他忍不了,直接把货车开上前堵在了公交车的门口。
后面来的乘客,无法上车。
你不是拽吗?要不上大家都不上,你的生意也别想好好做了。
“干什么?我说年轻人,你想干什么?”跟车员拍着车门怒吼道。
周熬完全没有理睬。
农民工朋友们见跟车员狗急跳墙的样子,十分讨喜,大笑起来。
公交车司机没办法,只好挪动位置。
刚一腾出位置来,贴着标语的中巴车嗖~的一声串了上来把位置给占了。
跟车员恼羞成怒,打开车门站出来骂道:“一群没素质的东西。”
周熬听着心里非常不爽,指着跟车员吼道:“你个臭婆娘,嘴巴放干净点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语音刚落,农民工朋友们集体围在了车门前。
她吓的不轻,赶紧关上了门,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上车的阶梯上。
疼的要命,脸部扭曲的像一坨干瘪的牛屎一样。
“哈哈哈~”
“活该,让你看不起人~”
农民工朋友们大笑起来。
“大家把行李都放到货车上,我直接拉回场上,你们再来慢慢认。”周熬按照张豪的嘱咐说道。
农民工们立马忙活了起来,个个精气神十足,寒风被高涨的热情给蒸发了。
相互之间帮衬着,搭把手,塞满了整整一货车行李。
“大家上车吧,今天回来的人还多,下午还得来一趟。”孔支书说。
农民工们乐乐呵呵,风风光光的坐上了车。
车上开着空调,特别的暖和。
出门之前,中包车还清洗过一次,特别干净,比缩在一旁的公交车干净多了。
乡亲们转过头盯着那些躲在公交车里面的人,有些人的心比公交车的外表还脏。
哪怕刚刚动了一点看不起农民工心思的人,被几十双眼睛凝视着,感觉很渗人,抬不起头来。
第一趟一共接到了将近四十人,其中有八人不是万灵村的,顺路也带上了。
出门打工的人,走的远,只要挨着都是亲戚。
周熬拖着行李先行一步,两辆中巴车也掉头返回。
这一次,农民工朋友们走的很风光,很有面子,没有再被人冷眼相待。
一路上,乡亲们抒发着对家乡的思恋和对村委会的感激之情。
“老母亲不知道腰椎好点没有?”
“我幺儿现在应该能走路了。”
他们迫不及待,但又喜上眉梢。
总算回来了,而且再接下来的两三年里再也不用出远门找钱了。
“对了,孔支书,那个张豪张主任是我们村的吗?以前没听说过。”有人问道。
“对,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张主任,给我们在家门前找了活儿干。”
孔支书一点也不惊讶,张豪所做的值得他们感谢。
他扪心自问,做不到这一点,而且也没有勇气去做。
孔支书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张豪。
众人像是在听神话故事一样,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给穷山沟带来了丰收,带来了产业发展,带来了二级路。
“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众人破口而出,发自真心的赞叹。
中巴车行驶而过的一草一木慢慢勾起了农民工们的回忆。
那个垭口,那块土地,那座坟,重新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不禁潸然泪下。
更重要的是,他们马上就要见到心里挂念的那个人。
中巴车的底盘较高,天气好,走村里的路没问题。
孔支书向司机提到直接将村民们送回村。
司机爽快的答应了,他也被这群人的情绪所感染。
到场上后,周围几个村的村民下了车,感谢道:“孔支书,感谢你们了,祝你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他们在杨老五那里取走了行李。
三辆车直接回村,路过周家酒厂的时候,孔支书介绍道:“周家的酒厂被我们村给买了,只要出钱的都有股份。”
农民工们知道周家酒厂的名声,在他们眼里那是挣大钱的酒厂。
听孔支书说起来却是那么淡定轻松,说买就买了?
张豪到底时何方神圣?
颠簸的道路一点也不颠簸,众人眼前都浮现着再次与家人团聚的画面。
中包车摇摇晃晃总算到了村口。
村口已经围满了人。
妇女抱着孩子喜极而泣,举起孩子的小手指着车上的男人说:“幺儿,你看,爸爸回来了。”
“粑…粑~”孩子慢吞吞的喊了出来。
车门打开,所有农民工沉积在心里的情绪全部打开了。
“娘~”
“儿子,回来了,你咋搞得这么黑了?”
“老头子,我回来了。”
“回来就行,回来就行。”留着长胡子的老大爷说,他的眼眶是红润的,但男人之间,他表现得很坚强,表现得风轻云淡,同样,儿子也是这样。
回来的农民工找到了来接自己的家人,先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冬日里的寒意主动为情亲退避三舍。
张豪站在村委会院坝前,看着他们团聚的画面,同样深受感动。
从九月份来到这里,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了,人心是肉长的,他也有感情。
“你怎么哭了?”冉小天站在旁边看着张豪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