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大酒店的大厅从未逗留过这么大一群人,很好辨别他们的身份。
他们不会伪装,路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穿着旧棉衣,老棉鞋杵在原地,有惊叹,有彷徨,有惧怕。
因为这里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太陌生了。
大堂经理此时有些头疼,当初张豪要定房间的时候,也没说来的是一群农民啊。
钱也交了,人也来了,总不至于将他们全部给赶出去吧。
大堂经理隔着老远使劲朝着张豪挥手,让他们赶快上楼,别杵在那里发呆了,影响酒店的形象。
接下来的几天,会有三十几个农民肆无忌惮的进出酒店,因为他们付了钱,理应得到相应的服务。
大堂经理有苦说不出,他害怕这群无知的农民闹出什么事儿来。
张豪明了他的意思,带着乡亲们往电梯方向去。
上楼的电梯有四个,乡亲们手里提着大包的衣服和道具,全部堵在了电梯门口。
他们看着小小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数字,心里默念着3,2,1……
他们迫不及待的想坐一坐,这是他们第一次坐。
“张主任,我听说了坐电梯有种上天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啊?”妇女问。
张豪微微一笑:“体验一把不就知道了。”
叮咚~
电梯到达一楼,门一打开,里面的人一激灵。
这是什么情况?
穿着红色长毛衣的女人斜眼从人群中走了出去,两个年轻人冲着乡亲们笑了笑,笑的很勉强。
他们走的很快,很匆忙,急着和乡亲们划清界限。
一躺电梯肯定坐不上去,分别由张豪,冉小天,孔支书,张桂花各带几人轮班上去,在十一楼门前集合。
电梯门一张一合把乡亲们吓得心惊肉跳,还以为张了嘴要吃人似的。
倒霉的一位年轻女人,浓妆艳抹,冬天穿的跟夏天一样,生怕露的不够完全。
她从负一楼上来,正巧碰上了乡亲们。
她尽力的贴着电梯,生怕农民挨着了她,沾上了什么难闻的气味,因为她今天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约了一个大老板办事情。
只有把大老板服侍周到了,合同的事情才有后续。
乡亲们本无心和她扯上。
一大妈见她表情狰狞,还以为她被冻着了。
大妈热情的说:“哎呦,闺女,你咋不穿裤子了?大冬天的,冷着了吧?来,大妈抱抱。”
年轻人的女人不知所措了,她不敢发火,也不敢把嫌弃表现的太明显,电梯里全是大妈的人,孤立无援。
她试着婉拒,但大妈太热情了,不止抱着她取暖,双手搓着她白嫩的腿,笑着仰起头问:“姑娘,暖和些没?”
无奈之下,女人只好提前下了电梯。
“姑娘,快进屋暖和暖和。”临走时,大妈还不忘关心两句。
女人走出电梯之后,一脸愤怒,她全身闻了个遍,总觉得沾上了什么气味。
从包里掏出香水喷了又喷,喷了又喷,喷了又喷……
任然觉得现在她身上的味道无法满足大老板的需求,合同的事情怕是要凉了。
……
叮咚!
十一楼到了。
张豪点了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张主任,这地上都铺着地毯啊,软和!”
乡亲们不自觉的多踩了几下,心情舒畅。
张豪拿着房卡把门开了,让乡亲们自己选房间。
哇~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到处伸手摸摸,女人轻轻的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棉被。
质感太好了。
轻轻的动了一动,弹性太好了。
打开卫生间的灯。
和电视里的一模一样,全是金色镶嵌着,太高级了。
电视怎么会镶嵌在墙壁里?
女人左右看了好一半天,也没搞的明白。
住在这里面,她们反而紧张了,棉被弄脏了怎么办?杯子摔碎了怎么办?沙发坐塌了这么办?……
脑海冒出了一系列问题,最后她们无动于衷的夹着手坐在了床沿边上。
张豪就害怕她们被突如其来的奢华给束缚了本性,挨个房间通知了一遍:“你们放心睡,使劲躁都没事,有我在。”
张主任的话值千金。
乡亲们稍稍放开了,打开了亮瞎眼的大灯,找了一半天电视的开关,试了一试卫生间的浴霸,太陌生了。
张豪麻烦张桂花和冉小天去女人的房间示范一下。
他的原话是:“一遍不行,就第二遍,一直到教会乡亲们为止。”
张桂花还好,作为村干部,理应有这个担当,冉小天没什么责任也被张豪当免费劳动力用了。
整整花了将近两个小时,乡亲们总算学会了用房卡开门,怎么开电视?怎么放热水?怎么用抽水马桶?……
冉小天身心疲惫直接下到七楼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八十岁大爷坐在总统套房的沙发上,脸上稍显不悦。
他对张豪说:“小张,这哪是什么酒店?这是皇宫啊,现在是社会主义,我们该拥护党和政府,住这种地方不是在走封建道路吗?要不得,要不得!”
张豪一脸懵逼,住一个酒店而已,尽然上升到了如此高度,他难以接话。
大爷八十了,算一算是一九三七出生的人,从封建余孽,抗战,新中国城立,社会主义探索发展中走来,思想上的包袱也值得理解。
张豪反复的劝说,只是睡觉而已,其他的那些大人物领导都在睡,包括中央的领导视察也是住酒店的。
“领导也住这样的房间?”大爷疑惑的问。
张豪肯定的点头,给他讲,现在是市场经济,服务行业必须满足人们的需求,所以酒店的设置也是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
同样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大爷才慢慢放下了戒备心里,他嘴里还是不停地念叨着:“不能搞封建主义,要用户党和国家政府。”
大爷的思想滞后了几十年,张豪没法把当代的社会样貌强行灌输给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没有,没有,大爷,作为村干部,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那就好。”大爷躺上了床,暖绵绵的,真舒服,立马就笑了。
孔支书收拾完东西,走到张豪面前小声的问:“花了多少钱?钱够不够?不够我卡里还有一些马上就去取来。”
张豪很感动孔支书能够理解,理解比什么都重要。。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