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囯和何时飞从识庐一出来就到对面的宝文斋去了。他们二人都是尚开平多年的朋友,去识庐前就说好了,出来就将那边的情况告诉尚开平。
按老父亲的意思,尚开平本来是打算让儿子去那边打探消息的,后来得知进门需先办会员卡,还要预存100万,就取消了这个计划。
倒不是尚家缺钱,主要是办储值卡要写名字,尚开平目前还不想让陈家知道,尚家在主动寻找与他们接触的机会,所以就没让尚沙白去。
冯何二人把那边的见闻跟尚开平一说,尚开平有些不信。
“古琴我也不是没有听过,叮叮咚咚的是很动听,但说到听了琴声就让人想起遗忘的往事,这也未免太扯了吧。”
冯文囯道:“你未身临其境,所以不信。我也不知道如何说服你。”
何时飞道:“有机会去听听就知道了。”
二人既如此说,尚开平也不再在古琴一事上纠缠,又道:“你们说三天后识庐要开鉴宝大会,届时省城王赵马三位专家都要来?燕津电视台也可能派人过来?”
王赵马是江南收藏界的三位大行家。王是王书毫,外号王山水,善鉴字画;赵是赵琢言,善鉴玉器;马是马得窑,善鉴瓷器。
何时飞道:“是的。还有京城的吴时功大师也要来。”
尚开平道:“聚燕堂首席专家吴时功?”
何时飞道:“对!就是他。”
“请这些人来,识庐那边花了不少钱吧?”
“那就不知道了。”
尚开平道:“看样子识庐的所谓商业机密就是这几个人了。”
何时飞道:“我看也是,只是识庐不承认。”
冯文囯道:“请专家要花钱,而识庐鉴定古董又不收钱,那他们靠什么赚钱?难道真像陈耀阳说的,他们只是赔本赚吆喝?”
何时飞道:“俗话说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做。我相信识庐一定有后手。”
冯文囯道:“那后手是什么呢?”
尚开平想起老父亲的分析,便道:“如果确定是赔本的买卖,那识庐很快就会关门了。”
他想识庐既然声明不买卖古董,那是摆明了不和宝文斋打擂台。看样子真的是像老父亲说的那样,陈家之所以开这个识庐,是为了恢复同尚家的关系。两家关系一旦恢复正常,识庐使命终结,自然很快就会关门。
冯文囯道:“如果短期内关门的话,会有损于陈家的声誉吧?”
这个尚开平倒没有想到,不禁又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就算陈家想要修复尚陈两家关系,也没有必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啊。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这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由远而近,很快到了尚开平的办公室外。
冯文国道:“听声音是沙白,他带着谁过来了?”
话音才落,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尚开平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就见尚沙白道:“爸,耀阳表弟过来看您了。”
尚开平连忙站起来。冯何二位见尚开平站起来了,也都站起来。
本来尚开平是长辈。长者为尊,见一个后辈并不需要站起来。但尚陈两家几十年不往来了,尚开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耀阳会主动登门,惊讶之下,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
“表叔好!我是耀阳,我爸爸是陈家山。”陈耀阳快步过来,向尚开平鞠了个躬。
尚开平从桌子后绕出来,伸出手道:“真是想不到啊。耀阳你都这么大了。你爸爸身体好吧?舅父身体好吧?”
姜还是老的辣啊,老父亲的推测果然是对的。陈家是真的想同尚家和好了,都派陈耀阳上门来了。
冯何二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并不知道尚陈两家关系。
陈耀阳赶紧上前紧紧握住尚开平的手,朗声道:“谢谢表叔关心,我爷爷和我爸爸身体都好着呢。尤其是我爷爷,大家都说他越活越年轻了,像换了个人一样。”
“那就好那就好。我没有记错的话,舅父今年90了吧?”
“嗯,整整90了。”
“听说他新学了古琴,而且还弹得不错?”
“是的,古琴我爷爷是向终南山上一位高人学的。”
“终南山啊,怪不得怪不得,那可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啊。”
尚沙白在一旁提醒道:“爸,让耀阳表弟坐下来吧。”
尚开平道:“对,对,坐下来慢慢聊。”
等陈耀阳坐下了,尚开平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冯何二人都是人精,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也只有留待改日再问了,现下该先避一避才是。
冯文国就道:“开平,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何时飞忙道:“我也有事,我也走了。”
尚开平也不挽留,便道:“好吧,那你们先去吧,沙白你送一送两位叔叔。”
尚沙白就陪冯何二人出去。
二人临走前还跟陈耀阳打了声招呼。
看二人出去了,尚开平才道:“耀阳啊,往事不堪回首啊。”
陈耀阳道:“是啊,不愉快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尚开平道:“你我当然是没有关系的,关键是老人家的心结解不开啊。当初你爷爷可欺负得我爸爸不轻。那些事你都知道吧?”
陈耀阳道:“稍微知道一点。我爷爷老了,把从前许多事情都忘记了。也是听我爸爸说起,才知道往事。他现在也很后悔。”
“舅父很后悔?他这样说过吗?”尚开平追问道。
如果这是真的,他马上就告诉父亲去。
“话是没有说过,但是我看得出来。”
“哦,”尚开平道:“舅父性子刚强,要他认错很难啊。”
陈耀阳道:“是啊。我爷爷是等闲不认错的。我爸爸也怕他得紧。”
尚开平一颗心慢慢冷了下来,陈家老爷子要不认错,两家怎么和缓关系?自己的老父亲可也是好面子的,不给个说法放不下身段来。
“那就难了,”尚开平说话的语气中多了点冷漠:“那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呢?”
陈耀阳从怀中取出一份请柬,站起来双手递与尚开平:“这请柬是我爷爷亲自写的,邀请姑公参加识庐阳历2月4日举行的鉴宝大会。”
尚开平接过道:“请柬我会送到的,能不能去就不知道了。老人家老了,喜欢清静,这种热闹场合他不一定愿意去。”
陈阳既然不肯认错,尚开平也没有必要跟陈家人客气。
“那就麻烦表叔转交了。”陈耀阳道:“我爷爷说了,如果姑公不能来,表叔来也是一样。”
尚开平越发不高兴,勉强道:“再说吧,年底了,我也挺忙的。也不知道2月4日有没有空。”
陈耀阳见他忽然态度大变,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只得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尚开平抬抬下巴,就算是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