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轻率的，否定妳的存在。」央泽很真诚地向瑟斯昂道歉，他真的没办法，再把对方，当作是程式写出来的，一个NPC的存在，所以自然的希望获得原谅。
「我不喜欢把精力，花费在不重要的事情上，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回去陪阿隼。」瑟斯昂不悦的皱起眉头，她本来是以为，央泽会有阿隼的消息，才特地过来一趟的，结果却是说这种无关紧要的话，来骗自己离开阿隼。
「呃……」央泽表示无言，对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啊！结果自己还纠结这麼久。
瑟斯昂一见央泽张嘴，吐出这麼一个音节，就开始发呆，不高兴地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关於苍南隼的病情。」央泽喊道。
「阿隼怎麼了？」闻言，瑟斯昂才重新坐下来。
「首先，我很抱歉私自看了监视器。」
「废话可以省略，请说重点，我不想离开阿隼太久。」瑟斯昂打断央泽的开场白，她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央泽表示无语，要不要这麼没耐心……
「经过我的分析，在苍南隼的认知裡，把妳的卵当成信物。」
「信物是什麼意思？」听见不明白的词，瑟斯昂开口询问，这次的每个讯息，她都要确保自己，完全能够明白。
「呃，就是作为凭证、证据，用来证明你们之间的关係，我推测苍南隼对自己的记忆，开始產生怀疑，所以他本能地寻找，能够表示真实性的东西，他需要有信物，才能去说服自己，他正在经歷的是真实的。」虽然这样很不正常，不过身为医生的央泽，完全能理解。
因为人就是这麼矛盾的生物，人很多疑，会对任何事物產生怀疑，不过只要是「人」，却又会本能的找存在感，无论是现实中的作为，或是在虚拟世界中的记录，人的存在，总是需要他人或他物的佐证，否则人也会怀疑自己本身，一旦这种念头出现，任何的事物，都会被人给否定。
「所以，因为发现记忆出现错误，阿隼现在甚至觉得，自己不是真的，是这个意思？」
「对。」央泽点点头。
然后不由得感慨，瑟斯昂明明是条蛇，怎麼有这麼可怕的理解能力，她整理过后的话，都让央泽觉得，很难去反驳，即使有些谬误，大概方向还算准确，反而难以去解释，那些谬误是谬在那又误在哪……
「然后是他的性别认同，妳应该有注意到，在妳开口说那是妳的卵之前，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怀的。」
「嗯，这样有什麼不好吗？」这点瑟斯昂有注意到，不过她没去在意。
「性别认同障碍，產生的问题可大可小，我没办法告诉妳确切的答案。」央泽遗憾的说。
瑟斯昂紧抿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央泽继续说道：「然后，我需要徵求妳的意见，我想对苍南隼进行记忆测试，这能让妳知道现在，他认为的世界长什麼样子，但也有可能，让他再次精神崩溃。」
「具体怎麼进行？我可以在旁边吗？」
「具体就是问问题，和他刚清醒时做的测验类似，妳不能在旁边，不过可以让妳看监视器。」
「监视器是什麼？」
央泽将桌上的萤幕转向瑟斯昂，直接让她看，一边解释：「妳可以看到画面，也听得到声音，但是他不会知道。」
「嗯，阿隼他需要一个答案，我也一样。」
「别乱动其他东西，乖乖坐著看，没问题吧？」央泽吩咐。
「没问题。」瑟斯昂点点头，转过头专注地看著阿隼。
萤幕裡，苍南隼脸上还是洋溢著幸福，肚子微微的起伏，看起来呼吸很平稳。
※※※
几分鐘后，苍南隼悠悠转醒，他先是摸摸自己的杜子，确认肚子大大的、圆滚滚，幸好还在。
昂昂呢？很快，苍南隼注意到，瑟斯昂并没有在自己身边，他慌张的下床，许久没动的双腿，不受控制的拐了一下，让他吃痛得坐到地上，不过很快，他咬咬牙又站了起来。
央泽一进门，差点就被苍南隼撞倒，看著他脸色不对，皱了下眉头，很快察觉到他的脚崴了。
「你要去哪，坐好。」端起医生的架子，央泽喝斥。
「昂昂、我要找昂昂！」央泽听那语气，就像是在找妈妈的孩子，脸色不由得凝重几分。
「她去觅食，很快就会回来，在那之前，可以配合我做检查吗？你应该不希望，昂昂回来的时候，看见你没把自己照顾好吧？」央泽温和的劝道，提到昂昂的时候，果然让苍南隼安分下。
央泽扶著苍南隼，让他到床上坐好，这才开始进行检查。
「我问你答，要是不知道就摇摇头，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苍南隼乖巧的点头。
「你知道这是什麼吗？」拉起自己左手的袖子，央泽露出可錶给他看。
「可錶。」苍南隼快速地回覆，让央泽很意外。
「可以简单介绍它吗？」
「那是席莱安的信物，只有受到席莱安宠幸的孩子，才有资格拥有它。」
「……」央泽表示无言，那可是可錶推出后，席莱安主打的宣传词啊！
「那席莱安呢？」试探性的追问。
「你可以说祂是天、是神、是宇宙、是万物，祂并非真实存在，却又无处不在，大概是像世界主宰那样，每个人都知道，却又没有人认识祂。」
囧，这次是世界观啊……央泽的内心表示纠结，面上还是努力维持，不让自己洩漏太多情绪。
「那你觉得自己，有得到席莱安的宠幸吗？」顺著苍南隼的逻辑，央泽又追问。
「当然没有，因为我不需要。」苍南隼摇摇头，只是这句话，让央泽听得一头雾水。
「什麼意思？」央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因为我的职业是NPC，我在替席莱安工作。」苍南隼说道，语气透著骄傲。
央泽因为这句话，张大了嘴巴，彻底傻眼，到底、到底是闹哪样的！这不只是记忆出错啊！
「怎麼了吗？」苍南隼纳闷的歪头，随即他恍然大悟：「啊！这应该是商业机密，不小心说出来了，可以麻烦你，忘记我刚刚说过的话吗？」苍南隼眨眨眼，无辜的说。
这是可以说忘记，就忘记的吗？又不是玩游戏，按个删除就好……不对！现在我是在游戏世界，央泽觉得自己，也被搞糊涂了。
「咳！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是个旅行家？」央泽觉得，自己需要缓缓。
「是啊，那是我的设定，就跟你一样，被设定成职业是医生，不是吗？」面对苍南隼理所当然地回应，央泽觉得自己小心肝受创，特麼得我也被设定好了！
「玩家呢？你知道什麼是玩家吗？」央泽强压下，想抓住苍南隼摇晃的冲动，板起脸孔假装正经。
结果这副正经，让苍南隼以为，是自己好像洩漏太多，把人家给打击成这样。也是，任谁突然发现，自己被别人掌握在手中，心裡肯定会排斥、纠结的。
「你确定要我回答吗？你看起来很受伤。」苍南隼眨眨眼，好心的提醒。
「确定，麻烦你回答。」央泽没去深究苍南隼的小表情，只是认真的执行测试，虽然越测让他越心塞。
「玩家表面上是来玩的，实际上是席莱安的牺牲品。」苍南隼露出灿烂的微笑，像是想到什麼特别好玩的事，他无意识的抚摸肚子，欣赏央泽露出的惊恐神情。
「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牺牲品？」央泽一时间，忘记自己在测试苍南隼的记忆，直觉得认为，自己听见什麼核弹般的消息，著急的就要确认真偽。
「唔，不能再说了，真的是商业机密。」苍南隼却摇摇头，不肯再开口。
等等……我在做什麼？怎麼被他给绕进他的逻辑裡，现在苍南隼的话，当不得真啊！央泽沉默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被苍南隼牵著鼻子走，只是他的话半真半假，央泽不能肯定，哪部分是真、哪部分又是假。
另一边，透过监视器观察的瑟斯昂，则是神色怪异而不自然，然后她动手删除影像资料，接著扯坏电脑主机的电线，快步地走回病房。
瑟斯昂的脚步很快，她回到病房的时候，央泽才正要把门打开，瑟斯昂先一步开门，把央泽推入房裡，快速把门带上又上锁。
「搞什麼？」央泽纳闷。
「啊！昂昂妳回来啦！」苍南隼看见是瑟斯昂，开心的打招呼。
「瑟斯昂？妳这样看著我，想干麻？」央泽意识到瑟斯昂的不对劲，默默的要向门边靠近，结果下一刻，视线中出现巨大的蛇脑袋，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吞下肚。
※※※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北北北北哥，你你你到底怎麼做到的！」默西被瑟斯昂的举动给惊呆了。
「小把戏而已。」默北虽然这麼说，脸上却是骄傲的。
「北哥哥，告诉人家嘛！这个小把戏太厉害了，人家想知道。」默西画风一转，不要脸的撒起娇来。
「……」默北斜睨默西，这画风变得让人汗顏。
「好嘛！拜託拜託！」搂著默北的手臂直晃，默西此时完全没有羞耻心，卖萌卖的极其自然。
「停止，你再这样，我会把你轰出去。」
「呃……」默西收回手，用行动表示自己已停止，只是他的眼神，还是彷彿在说：告诉我、快点告诉我，的殷切。
「是关键字。」
默西讶然，他没想到答案这麼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