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阳一边揣摩韩雪话语里的言外之意,一边吃力地拖着行李上二楼。正对着楼梯口的两间房门上钉着的,就是“B”和“C”号牌。
林伟阳毫不犹豫地走到“B”号房门前,门上有锁孔,没有读卡器,他估计,钥匙是用来开大门的,门卡大概是开房门的。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正合适,拧了几下,门没开,里面拴上了暗锁。
林伟阳只好使用最原始的叫门方法——敲门!
“谁呀?”林伟阳敲第五遍的时候,里面传出一个极不友好的询问声。
“我,跟你合租的!”林伟阳答道。
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拖鞋声,接着,门被打开,一张白森森的脸伸了出来!
林伟阳被吓得惊叫一声,往后倒退几步,脚下的行李一绊,他一屁股跌坐在地。
白森森的脸似乎意识到自己脸上的面膜把人吓到了,连忙过去把林伟阳从地上拉起来,又七手八脚把林伟阳的行李搬进屋内。
忙完,白森森脸凑到林伟阳的身前盯着他看了一阵:“咦?怎会是你?公车上的猥琐男!出去!”
“喂!我叫林伟阳,是来这里租房子住的,不是什么公车猥琐男,你认错人了!”
“哈哈哈,阳痿淋?阳痿,还得了淋病?你在游泳池中的枪吧?怪不得在公共汽车上猥猥琐琐!”白森森脸的狂笑,是林伟阳听过的最粗犷、最饱含鄙夷的狂笑。
“喂!朋友!我好像不认识你也!你别含血喷人好不好?”林伟阳有点生气了,他虽然脸皮不薄,但被人这般当面羞辱,他还是有点受不了。
“不认识我?不见得吧?”白森森脸把脸上的面膜一点点扯去,用肩上的毛巾把残渣擦干净:
“你敢说你不认识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点,小爷是谁!”
林伟阳感觉此人的声音很熟悉,但确定自己没见过此人。当那张令他一辈子无法忘却的脸凑到他面前时,他惊呆了!
“你是公车上的‘伪哥’?”
“哼,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还记得下车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再让小爷见到你,小爷削你!”
“朋友,我没招惹你好不好?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在公共汽车上,你是怎么侮辱我的,你总该还记得吧?我骂你了吗?我对你动手了吗?”
“你还说没招我!你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旁边站着一个老人家,你坐在位子上视而不见,你是个人吗?不让座也罢了,你干嘛调戏旁边的小姑娘?你把九零后的脸都丢光了!”
“没有!我承认我没给老人让座。但我有苦衷。我从梅县老家来顺德,乘的是那种全封闭的豪华汽车!坐我邻座的一个哥们把鞋子脱了,他的臭袜子熏得我一路呕吐。我的胃现在还难受呢!公共汽车上,你没见我捂着肚子吗?我要是站起来,肯定呕吐!”
“那你也不能摸人家小姑娘的大腿呀?”
“谁说我摸她大腿了?那是膝盖好不好?”
“哼,终于还是承认了!你果然是个猥琐男!吐得七荤八素,还有心思性骚扰,要是好好的,还不当众猥亵呀你?”
“大哥,我裤子上的秽物脏了她的裤子,我是征求过她的意见,才用纸巾帮她擦掉的!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她,她还在我的衣兜里放了一张卡片呢!如果我是猥琐男!你就是变态狂!用语言骚扰了我足足四十八分钟零两秒,期间变换了六种方言骂我,包括我的家乡话——客家话!把客家话说得这样烂,我鄙视你!”
“既然我骂错你,你干嘛不还口?”
“我干嘛还口?跟疯子对骂永远无法取胜,因为,你会把我从正常人的思维拉到疯癫的状态!我何必理会?”
“你说我是疯子?你侮辱我,小爷削你!”
“要削快削,圆的方的尖的你随意,削完了,我要收拾房间!”林伟阳把双眼一闭,等着对方削他。因为,他眼前的这位小爷,是一位如假包换的纯娘们!他不喜欢跟娘们较劲!
“别以为你闭眼等死,小爷就会给你活路。告诉你,落在小爷手里,我一定弄死你!”言毕,她汲着拖鞋,吧唧吧唧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重新对着镜子敷面膜。
林伟阳终于摆脱了纠缠,他感觉自己累得快要散架了,用门卡把一间房门打开,把东西搬了进去。顺手把门边的电闸拉上。
这是一间收拾得挺干净的小房子。不大的衣柜,质量挺不错的小床、书桌、小书柜,椅子……除了没厕所,什么都不缺。林伟阳相当满意!
把行李归置好,他在小床上躺了一阵,觉得非常有必要跟外面的“伪哥”沟通沟通,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他从行李袋中拿了一包牛肉干走出厅子,把牛肉干放到茶几上,他想起韩雪对他说的话,客厅已经被对方租了。
“朋友,我能坐下跟你聊聊吗?”
“伪哥”点点头,向他伸出了五根手指。林伟阳会意,对方只给他五分钟的时间。
林伟阳赶紧坐下:“朋友,虽然你五小时内骂了我两回,但都是误会,我不怪你。有缘千里来相会,以后同住一间屋子里,还请多多原谅、多多包涵。”
“伪哥”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几句,林伟阳一句也没有听明白。坐了一阵,感觉已经够五分钟了,赶忙站起来要回房间。
“伪哥”从长沙发上蹦起来,噼里啪啦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巴掌。
“五元!”她说的这两个字,林伟阳竟然听清楚了!
“什么五元?凭什么给你五元?”
“伪哥”把嘴角周围的面膜扯掉:“我刚才不是对你做了一个手势,用客厅一天五元吗?你坐下了,代表你已经答应。别给我耍赖哈,小心小爷削你!”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林伟阳只好说:“等着。我去给你拿。”他从房间的荷包里把摩的司机找回的五元零票全放进“伪哥”的手里。
“伪哥”拿着零票,扔进茶几下的一个饼干盒里,里面有不少一元、五毛的零票。
看看台面纹丝未动的牛肉干,一个报复的计划浮上林伟阳的心头。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秦戈,秦戈,开门,是我,韩雪!”
“伪哥”过去把门开了,韩雪溜进屋内,把林伟阳推进房间,急急地说道:
“阳痿哥,我们快点,要是让我姐知道了,她会把我斩立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