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只是找到个对做玻璃一知半解的人,有了此人帮助,可能对做玻璃这桩买卖有所裨益,没想到竟找到个祖传做玻璃的。这简真就是捡到个宝啊!
李飞白哼着小曲回到酒楼上了雅间。
钱子俊看李飞白一个人回来,不由诧异道:“人呢?”
李飞白道:“跑了!”
钱子俊摇摇头。纳夫有几斤几两,他一眼就能瞧得明白,就那肥胖的身躯,李飞白用两只手追也能追得上吧。既然能追得上,凭李飞白的身手,抓纳夫回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可能让人跑了呢?可见李飞白是故意放纳夫跑的,至于为何放纳夫跑,此时也不是问话的时机,他也就不再说什么。
张宪清恋恋不舍的把眼镜放到桌子上,道:“人跑了,东西怎么办?”
钱子俊道:“这是做案工具!张叔是主管刑名的参政,自然由张叔把此做案工具收缴,至于如何处理,还不是张叔一句话的事!”
他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让张宪清拿回去自用,可张宪清听了却十分不受用。既是做案工具,自得交给开封府的通判保管,或者提刑按察司的佥事保管,他拿了自用,岂不成了监守自盗!
李飞白看出张宪清的不满,道:“这个洋鬼子欺我们不识货,用便宜的玻璃冒充贵重的水晶,被我们识破后,竟然做贼心虚吓得东西也不要跑了!我们是那种买东西不给钱的人吗?张叔,我瞧这副眼镜,最多值个三五两银子,不知张叔身上可有五两银子,有的话就给我。我得空便在开封府找他,等找到他把钱给他,将这副眼镜买下来不就得了。”
张宪清迟疑道:“五两银子我倒是有的,可这么好的东西,真的只值五两银子?”
李飞白道:“五两只怕都给的多了!”他指着单照眼镜,又道,“张叔你瞧,镜架是用铜制的,还不是精铜而是粗铜,花不了一钱银子。镜片这块小玻璃值多少钱?五钱银子到头了吧!至于打磨的工夫钱,洋鬼子也说了,他半个时辰就能打磨出一块来。半个时辰便赚四两多银子,天底下能开出这么高价的差事只怕没有!所以,五两银子他绝对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张宪清点头道:“有道理!”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道:“还烦请飞白小侄见了纳夫,把银子交给他!”说罢,告辞离去!
钱子俊拍了拍李飞白的肩膀,笑道:“小子,张宪清素有黑脸包公的外号,平日里人见人怕敬而远之。他也孤傲的很,对谁也瞧不上眼,今日却对你赞赏有加,你小子的运气着实不坏!”
李飞白道:“对我赞赏了吗?没有啊!”
钱子俊道:“我叫他张叔,那是因为我两家住得近,打小就那样叫他。可你也叫他张叔,没见刚开始他脸色异常不善。可你识破纳夫的以玻璃充水晶,让其不仅保住颜面还不损失银子后,又让他仅花五两便心安理得的买到心仪之物,他便对你和颜悦色,称你为飞白小侄。呵呵,这可是他对你的最大赞赏!”
李飞白笑道:“侥幸侥幸!”
钱子俊道:“你为什么放了纳夫?”
李飞白道:“山人自有妙用!”顿了一下,又道:“用不了多长时间,大哥自会知道!”
钱子俊除了对武感兴趣,对其它事情都不怎么上心。他见李飞白不说,也就不去追问。两人又喝了两杯酒,下楼结帐走人。李飞白把钱子俊送到卫所,向路人打听了祥云客栈的所在,一个人来到那家客栈。
他问掌柜的,纳夫住在哪家房屋。掌柜的一时没听明白,他便又说了一遍。见掌柜的对纳夫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便道:“就是那个金发碧眼,长得像罗刹凶鬼的肥猪!”
掌柜这才知道李飞白要找的是谁,指了指马厩道:“在那里住着!”
李飞白这才知道,纳夫说他没钱并非虚言,而是确实是没钱,不然也不会在拴牲口的马厩里住了。他走到马厩,只见纳夫正斜躺在草料堆上,面前支着个吊锅,下边烧着几把小柴,锅盖盖的严实,也不知里边正煮着什么。
纳夫听到马厩外有动静,便把微闭的眼睁开,见李飞白来了,马上起身开了柴门,道:“公子来了!”看了看四周,又局促的道:“有些慢怠贵客了!”
李飞白摆摆手,道:“无妨!”走进马厩在草料堆旁坐下。
纳夫神情紧张的问道:“怎样?那两个手握实权的大人,是否愿意饶我这一回!”
李飞白道:“两位手握实权的大人不仅愿意饶你一回,还有个大人看中了你制作的眼镜,花了五两银子购买!”说罢,从怀里掏出那锭五两银子。
纳夫接过银子,对着银子亲了又亲,喜道:“太好了!这还是我卖出的第一副镜子!”
李飞白道:“这话有点假了吧!我瞧你骗人的熟练程度,不像是个生手而像个老手,怎么可能才是第一次!”
纳夫道:“公子有所不知!其实我这眼镜本来是想卖三两银子一个,可是找不到门路啊!普通的百姓,哪舍得花三两银子购买,有钱人也不愿意买三两银子的贱货啊!之前,我在沿海卖,有钱人还当是水晶做的,可一听价格纷纷摆手。来到内陆,也同样是这样。昨天实在是饿得有些受不了了,就大着胆子用玻璃冒充水晶,以为一百两已是天价了,谁知还是错估了水晶的行情,让公子一眼识破,我这是玻璃不是水晶。”
李飞白道:“不说这些了!你锅子里熬的是什么?”
纳夫道:“公子说今夜会来找我,我也不知您什么时候来,怕来的晚了肚子饿,便备上宵夜。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在大明你也吃不到这种别国风味,就当吃个新鲜吧!”
李飞白刚喝完饭,对吃的不怎么上心,道:“讲讲你的故事吧!”
纳夫知道李飞白今夜前来,是要判定他到底会不会做玻璃。自己只有让李飞白相信他会做玻璃,命运才可能得以改变,不然还得四处流浪,过这衣衫褴褛风雨飘摇的日子。为此,一回到客栈他就准备起来,组织语言以及叙述方式,希望能够让李飞白相信自己会做玻璃。
他道:“我们意大利做玻璃的作坊,没有一千家也有八百家。其中有数十家,几乎垄断了意大利以及周边数十个国家的玻璃生意。我们家的作坊,在意大利属于这个!”他伸出小拇指晃了两下,“生存的十分艰难,只是给大作坊提供玻璃成品,赚些微薄的利润赖以生存。不过我父亲十分喜欢做玻璃,在这上边下了很大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