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个衙役从人群外挤了进来,手提出鞘腰刀冲马坤行了个礼,道:“请首领下令!”
崔文秀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济源县内还是有识实务的官吏。他道:“那个胖子手脚硬得很,胆敢拦路,直接刀劈斧斫废了他。一刀宰了也不要紧,我会替你们做主的。
“不要动那个小孩。似我这等善人,最怕小孩哭闹。那个女的嘛,也不要动她,一会请过来让我带回去问问,是不是这伙人拐带的。至于其它三个,直接给我按到地上,先打断手脚再说。事毕之后,其它人等先带回狱中,那个姓李的给我留下来,我还有点小帐跟他算算。听明白了没有?”
马坤点头道:“听明白了!”
崔文秀摆摆手,道:“听明白了就动手吧!”
马坤道:“抓人!”
十来个衙役面面相觑。马坤曾经三令五申,说李飞白是他的兄弟,虽非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要亲,谁敢得罪李飞白就是得罪他马坤。
有此警告,他们见李飞白有如见到马坤,谁也不敢得罪。可是今天,马坤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要听椅子上坐的那人的话,让他们去抓李飞白,还要打断李飞白的手足。
难道椅子上坐的这人来头极大?大到马坤都得听命而不敢有所违背?又或者他们刚刚听错了,马坤下的命令并非“抓人”?
他们犹豫着去看马坤,马坤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抓人!”
十来个衙役再无犹豫,提着刀冲李飞白几个走去。
马坤飞起一脚,把一个衙役踹翻在地,骂道:“娘的,你们是不是从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到底记不记得我说过,李飞白是我兄弟,虽非亲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得罪他就是得罪我?一个是人不是人的东西让你们去抓我李兄弟你们就敢去,还想活不活?”
那个衙役从地上爬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头问道:“首领……”
马坤喝道:“你们眼瞎啊!没见有人手持兵器要对我们衙门里的官差砍杀,如此目无王法,是要造反吗?还不把他们全都拿下!”
十来个衙役这才醒悟。对于李飞白,他们确实心有余悸,毕竟李飞白还有个县令幕友的身份,让他们去对付李飞白,他们怕县令大人发怒!可是他们并不认识崔文秀,也就没有心理负担,手握腰刀对着崔文秀等人指指点点,喝道:
“把兵器抛下,全都趴在地上不许动!”
崔文秀黑脸如墨。疯了,济源的官吏全都疯了!自己堂堂知府衙内,怎么在这里一文不值,谁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对于他来说,这是极大的羞辱,此仇不报,他这个衙内只怕会变成别人眼里的大笑话。可是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不说双方旗鼓相当,打起来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之数。关键是衙役们可都是穿着差服的。
李飞白几个虽是官吏,但没穿差服,打死打伤他还能搪塞,说是不知几个是官吏,两边人起了争执,一时打红了眼才有所误伤。到时交出几个替罪羊,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衙役们的职位虽没李飞白高,却都穿差服,打死打死他就无法搪塞,也不是交出几个替罪羊能把事情摆平的。这种行为是什么?这是公然攻打官府,势同造反。所以,报仇这事宜缓不宜急,反正李飞白几个都在怀庆府的地界,有的是手段报仇。
他哈哈笑了两声,连道了三声好后,道:“小小的济源县,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让我大开眼界,长了不少见识。山不转水转,山水有相逢!我们走!”说罢,站起身,领着下属而去。
马坤嘴上大喝:“莫让贼人跑了!”却给衙役大使眼色,让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他真敢抓崔文秀?不敢!别说崔文秀没有什么大罪,就算有,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之罪,人家后边站着知府大人,他也不敢抓。崔文秀径直走了,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不然把崔文秀抓起来,到时该怎么处理,那不等于是把个烫手山竽抓在手中。
那些被秦猛打翻在地的人,也都爬了起来,悄悄摸摸的往门外溜。马坤也不让衙役抓拿,任由这些人全都跑了。
等屋里只剩他们这伙人,马坤让衙役们下楼找两间桌子,想吃什么自己点。这才长舒一口气,回头与秦猛一同将桌子扶好,又冲外边喊道:“袁掌柜,快过来收拾屋子!”
袁宝贵屁颠屁颠而来,将地上桌上的汤汤水水打扫干净,拿出银票冲李飞白拱拱手道:“多谢李大人出手相助,一千两银子如数奉还,这顿算我的!”
马坤一愣,知这里边还有曲折,却不知是什么曲折。其它人却知袁宝贵的意思,暗怪袁宝贵实在不够意思。当初事到临头,一千两银子把天香楼卖了。如今没事了,又觉得天香楼卖亏了,想要再原价把天香楼再要回来。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纷纷给李飞白使眼色,让他千万别上袁宝贵的当。
李飞白呵呵笑着,却不去接银票,问道:“袁掌柜,你觉得姓崔的一伙人是一去不返啊,还是会卷土重来!”
袁宝贵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将银票塞到怀中后,道:“诸位大人,今天是袁某最后一次开店,一定拿出十二分的本事烧菜,让您们吃的满意,吃得高兴!”说罢,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叹气,哽咽道,“我招谁惹谁了,怎么落这么个下场。我从小喜欢烧菜,这下没了天香楼,空有一身本领,又何处施展!”
李飞白道:“袁掌柜,可想再做天香楼的掌柜?”
袁宝贵转身道:“想!”
李飞白笑道:“想的话,我过段时间连系你。”
袁宝贵一头雾水的出了门,想不透李飞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等姓崔的这件事完全了了之后,再把天香楼卖给他,还是要给他一份工食银子,让他代管天香楼。
小二很快上来酒菜,马坤与李飞白对饮一杯,眉宇间带着三分忧虑问道:“飞白老弟,你怎么会跟崔文秀发生冲突?”
杨震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
马坤听崔文秀强买强卖在先,这事自己这边占着理,眉宇间的忧虑一扫而光。想了想还是说道:“飞白老弟,做哥哥的要劝你一句,爱打抱不平的性格你得改一改,不然今后的麻烦事将一桩接着一桩,何时是个头。”
李飞白笑道:“马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此次表面上是替袁宝贵出头,其实是为自己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