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白知道古代的规矩极大,有时候不知道避尊者讳,一个字写错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穿越之后,他小心谨慎,处处留心有什么忌讳。
所以识字冒充不识字,一来是不会写繁体字。二来是怕不知都有什么忌讳,写了不该写的,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他之前留心的大多是说话做事的忌讳,对于颜色上的忌讳并没怎么留心。此时见马坤比划杀头的手势,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朱元璋灭元之后,以为元是金的后代,元自然是金命。而他能灭元,根据五行相克的说法,明自然是火命。火是红色的,红色顺理成章的就成了国色。
他虽没见过皇帝,却也知道皇帝的龙袍是红色的。再加上朱姓这个朱字本身指的就是红色,红也就成了皇家专用,其它人不得擅用。
他若烧出红砖,哪个敢买?就算自用也不能啊!想干什么?造反吗!
难怪所见的房子都是用青砖盖成的,没有红砖盖成的。先还道这时的人技艺不行,烧不出红砖来。原来不是烧不出来,而是怕犯忌讳。
李飞白想要问问,为什么砖窖一通风,烧出的砖是红色的。把窖门以及顶洞的缝隙堵上,闷个几天,烧出的砖是青色的。不过他想了想,便打消了问的意思。
想他穿越而来,比金大民多了数百年的见识都不知道,金大民肯定也不知道。之所以金大民会知道开门开洞砖变红,肯定是因为砖烧得多了,得出的经验。至于为什么会变红,金大民肯定不知道。
以他的看法,应该是门洞打开之后氧气进入,与砖里的某种物质起了氧化反应。至于与什么物质起了氧化反应,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呵呵一笑,道:“既然通风会把砖变成红色,那就不通风,闷他个五六七八日,让砖慢慢凉透。反正,烧砖已省了十来日,如此一月之内肯定能出砖。”
刘伯听金大民说往砖坯中掺煤,可将把砖烧透需十几日的时间一下缩短至一两日,甚是惊愕,暗道一声:“莫非真能一两个月出砖不行。”不过想想,什么把砖坯凉透,把砖烧透,其时在整个烧砖的过程中所需时间不过是小头罢了,真正浪费时间的是晒土。听了李飞白话,他笑道:
“烘干砖坯六日,烧砖两日,闷凉砖块五日,搅伴胶泥与制作砖坯怎么也需要八日吧。如此算来,仅用了二十一天,似乎一个月内能出砖。只是大侄子似乎忘了,你建窖不需要时间?晒胶泥不需要时间,平整土地以供晒胶泥与堆放砖坯不需要时间?”
李飞白转头去看金大民,道:“你看需要多少时间?”
这是金大民的强项,他略一盘算,道:“两百五十人,先全部拉出去平整土地,大约五天,便能平整出建窖的土地。这时分一半人建窖,另一半人继续平整土地。过十天,窖已能建起一座,可以烧砖,就是量少了些。再把建窖的人再分开,一部分人继续建窖,一部分人着手搅泥与制砖坏。而平展土地的人也分成两半,一半挖土凉晒,一半继续平展土地。如此,大约一个月另二十天,第一批砖便可出窖。”
李飞白道:“我若水泥厂缓建,把五百人手全部交给你呢?”
金大民毫不犹豫,道:“一个月零五天,便可出砖。”
李飞白扭头笑道:“刘伯,你觉得怎样?”
刘伯摇了摇头,道:“大侄子,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凉晒胶泥呢?胶泥可是制砖之本,没有胶泥一切都是扯淡。不幸的是,凉晒胶泥需要半年之久,这个问题你如何解决。”
说罢,他抬眼去看金大民。金大民黑脸一红,吱吱唔唔半天无语。他得意的一笑,暗道:“小子,你看我年纪大,就想跟我打马虎眼是不是?你老伯年纪虽大,可一点也不糊涂,想在这件事上跟我打马虎眼,绝对不能够!”
他见金大民去看李飞白,也去看李飞白,见到李飞白愁眉紧锁,那份得意就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他笑了笑,道:“大侄子,既然两个月出不了砖,那就是我赢了你输了。做生意这事吗?还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干。咱们再商量商量去哪里找些石雕师傅,来帮咱们把石雕生意做好是正事。至于什么砖厂水泥厂,过两年再说也不迟。”
众人也都长舒了一口,笑吟吟的等着李飞白缴械投降。
李飞白并没忘了凉晒胶泥这事,之所以压着没说,又故作一副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只是觉得看刘伯等人得意是件十分好玩的事情。至于金大民为何故意不提凉晒胶泥之事,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毕竟,两个月出不了砖,他打赌就算输了,砖瓦厂一黄,金大民大展拳脚的愿望也就落了空。所以金大民不提凉晒,岂图蒙混过关,可这种事情又怎能蒙混得了。
他沉吟良久,方道:“大民,下盘村的胶泥,风吹日散的几千上万年,你看上边那层是不是就不用凉晒了?”
金大民眼前一亮,略一回忆自己查看胶泥时的情况,道:“胶泥上边那层,最少有一尺可用!”
李飞白道:“你估摸一下,仅这层胶泥能烧多少砖来?”
金大民道:“一百万块估计烧不出来,八十万块还是可以的!”
李飞白扭头笑道:“刘伯,你觉得呢?”
刘伯得意的神色顿时僵住。他怎么就没想过这茬,按八十万块砖的量,供给县城那个买下天香楼的人盖房子前期应该是够用了,难不成自己输了,得把吃饭的手艺贡献出来。他不甘心失败,道:
“做生意,讲究的是个细水长流,不可能只做一锤子买卖。咱不说你烧的砖卖不卖得出去,就算全能卖出去,你八十万块砖烧出来便陷入无砖可用的境地,最少四五个月无砖可用,那时该怎么办?盖房子的人不可能干等你四五个月,而且你还能让几百号人在那闲几个月不成?坐吃山空的生意,只怕没有人会做。”
李飞白道:“人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刘伯果真事事为我着想,小侄在此先谢过了。”转头又道:“大民,你不是有个好办法吗,说出来给大伙听听!”
金大民哪有什么好办法,有好办法他早说出来了。他一脸无奈的看向李飞白,希望从李飞白脸上看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飞白道:“你不是还建有烘房吗?”
金大民立即反应过来。烘房能把砖坯烘干,自然也能把泥土烘干,就是成本要高上许多。事已如此,只要能解决问题,管他成本高不高?
他道:“对,烘房。用烘房把胶泥烘干。”顿了一下,又解释道:“把挖胶泥的人手分成两拨,一拨挖到放于别处凉晒,另一拨挖的直接送于烘房烘干急用。只需六个月,六个月之前凉晒的胶泥已能使用,这时便可合两拨人为一拨,废用烘房只用挖的胶泥就能循环不息,将无胶泥可用的问题彻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