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顺着大道往前走了一里来路,来到门殿。门殿有一道主门两道偏门,主门除了过道,两边摆着四大天王的神像。像高丈余,面目狰狞。像前有香炉以及功德箱,许多善男信女正在像前焚香跪拜。
功德箱是普通的大木头箱子,外边糊了层红纸,上边写着功德箱三个字。不时有人往箱里扔钱,有铜钱也有散碎银子,铜钱居多。
唐心庵也是个虔诚的信徒,不过他只拜四大财神,站在门殿外见拜的是四大天王,摇头笑了笑,道:“咱们走侧门吧!”
侧门内没有神像,可堵在里边的人比正门的人还多。
唐心庵纳闷,不知为何这么多人在侧门内停留。等进去之后方发现,原来侧门内有耳房,停留的人正等待着往耳房内进,出来的人则忍不住叹道:“真暖和!若买个这玩意放在家中,今冬可就不用挨冻了!”
唐心庵更加的好奇,又见耳房的门框上掏出个大洞,有根圆铁管从洞内穿出来,管内正不时往外冒着清烟,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他道:“我们也去里边瞧瞧稀奇!”
李飞白笑道:“请!”
守在门口的一个衙役早看到李飞白领着一众人等前来,察言观色的又见李飞白有意进屋,忙拦着正要进去的百姓,又冲屋内嚷嚷着,让尚在停留的人赶快出来。不待里边的人全部出来完,已撩开棉帘,一脸巴结的道:“李大人,请!”
李飞白几个进了屋!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虽比不上寒冬腊月那般酷寒,但站在屋外也冻得人受不了。可是一进屋,唐心庵便发现,屋内温暖如春,当即就想把外边披得裘衣脱掉。
耳房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之穷苦百姓家的卧室稍大,比之富贵人家的卧室却又小了许多。如此空间,在此季节,想要室内温度达到如此程度,最少得烧两个火盆。若是大富之家的卧室,则需五六个火盆。可屋里并无一个火盆,那是如何把温度提高的?
唐心庵四下里一看,明白原因所在。
屋子的正中内有个铁铸的灶台,与普通灶台不一样的是,这个灶台可以移动。灶台正中放着一个大铜壶,里边装的水已经开了,正忽忽的往外冒着热气。
唐心庵走上前去,提起铜壶朝里看。果然如他所料,里边正在烧火,用的不是木柴而是煤。虽说那煤已被塑造成圆柱形,中间尚有十二个小孔,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煤。
他心中暗道:“在屋里直接烧煤,不怕中煤毒吗?”随即略一琢磨铁铸灶台的构造,便知煤毒都顺着与灶台相连的圆铁管排出屋外,又怎么会中煤毒!
唐心庵指着煤火问道:“这是你做的?”当听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不由佩服李飞白真是个做机巧玩意的奇才,不然怎么会想出如此在屋中烧煤的办法来。可惜不是做生意的奇才,若是做生意的奇才,又怎会把他闺女的三十万两银子全部亏空,竟没察觉这玩意是能赚大钱的玩意。
他呵呵一笑,正要问这玩意要卖的话多少钱一个?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一个月能做多少,他全包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他正跟女儿打赌呢,怎么能今日谈生意,那样岂不是让女儿有赢的机会?还是等这两日过去之后,再谈买卖不迟。
唐心庵道:“我还道里边有什么稀奇玩意呢,原来什么也没有。咱们走吧!”
唐子兰自是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禀性,听他这么说,也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无奈的摇了摇头。
据她所知,这几个月来,冶铁所的几座炉,除了石峰新建的两座高炉正绞尽脑汁的试炼新钢外,其他的旧炉都在把之前炼出的铁锭回炉化成铁水,然后铸造成煤火。工人们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每月铸出的铁炉也越来越多,由最开始的每月几百个,到每月一千多个,到如今每月铸出的数量保持在三千个。
现在,已铸好的煤火外加排气铁管已达五千多个,这往冬天结束尚能生产一万有余,加起来就是一万五六千个。一个煤火,外加排气铁管,再加配套的打煤球机,卖个十两左右不成问题。要是她父亲能把包圆了,就是十五六万两的收入,三十万两的赌局一下子解决一半,她的压力顿减。
可惜她父亲实在老奸巨滑,故意装作不感兴趣,肯定要等拍卖会结束之后再谈此笔买卖,不给她一点赢面。
唐子兰暗中恨道:“若是我输了,你也甭想做成这笔生意,大家一拍两散!”
一行人才出耳房,唐心庵抬头看不远处碑林中一个正聚神揣摸碑刻的年轻背影有些眼熟,仔细分辨觉得应该是钱子俊,指着那人冲李飞白笑道:“那可是钱镇抚?”
李飞白道:“正是钱镇抚!”
唐心庵道:“走,随我一起前去打个招呼!”
李飞白昨夜与钱子俊促膝长谈,哪用得着再去客套。再说,他还想去看看拍卖会场布置的怎么样了,转眼拍卖就要开始,别有了什么纰漏!道:“唐总掌柜自去,我还有点事需要亲自去处理,就不陪您去了。”
唐心庵对于结交钱子俊这件事,一直没有进展,倒不是他交朋友的手腕不行,而是根本没有与钱子俊见面的机会。此时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大群人一拥而上,反而不好结交,不如一个人前去利于结交。他想了想,道:“也罢。你有事就去忙,不用过多理会我这个老头子!”说罢,匆匆赶往钱子俊处。
李飞白领着众人继续往前走,正走间看到不远处有一伙人正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迎面而来。他看清那人的面容后,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带着人朝另一个方向而去,打算避开这伙人。
那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也看到了他,朝左右使了一个眼色,表情夸张的大笑道:“李飞白李幕友李大人,你怎么来了?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怎么见了我就躲啊,也太不把我当朋友了吧!”
李飞白不想停下脚步也不能不停下脚步,因为那个富家公子的随从已将路挡住,并迅速的把他们几个围了起来。他笑了笑,道:“原来是崔文秀崔大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济源!”
崔文秀笑道:“是拍卖会的风啊!我过来瞧瞧热闹。你不在赵学飞那里跟着,怎么也跑来这里了?”
李飞白听了这话,便知崔文秀此番来济源肯定不是受到邀请来参加拍卖会的,不然应该知道拍卖会就是他举办的。想必是不愤上次在济源被他逼得灰溜溜的走了,这次来找他的晦气报仇的。到了济源,听说有这场热闹便过来看看。
他道:“我也是听说拍卖会有几样东西不错,跟上次天香楼一样,也是价高者得,便过来试试,看能不能拍到几样好东西!没想到崔公子也来竞买东西,这次一定要努力啦,别又跟上次一样,同时看中一样东西,再次的心疼银子,被我买走而抱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