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讲情面,等待领薪水时它过的很慢,考试的时候它过的特别快。
沈奇在一小时内没有做出任何有效动作,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结束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吗。
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吗。
不,这不该是学霸的命运。
我曾经挂过很多科。
也曾通宵打游戏。
我曾经拥有王者段位。
转眼就变成了学渣。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数学,才是唯一的答案。
这一小时内沈奇想了很多很多,当他胡思乱想回忆往事之时,说明他真的无计可施。
这个数字列阵的来源是什么?看形式它像是个群,但我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群,充满魔性。它可能是个假群吧?似是而非压根就不是群?
绞尽脑汁在大脑知识库中搜索,回应沈奇的只有……您呼叫的知识点不在服务区。
这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再强的大脑如果存在知识盲区,也会放弃治疗的吧。
除非自己开创一套全新的理论,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沈奇目前不具备这种自成一派的宗师水平。
“或许之前的我次次考满分,一路走来太过顺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夺其妹子。”
困境中的沈奇胡思乱想,想着想着他自己都笑了,老子特么太有才了,这是1级的语文水平吗?
“田老师啊,你这次救不了我了,六十进制搁这里无用武之地。”
“刘干事啊,你讲的那些代数知识太浮夸,这次IMO我一星半点都没派上用场,我能走到这一步全靠自己摸索。”
“张老师啊,我好久没见过你了,我数学4级的时候你就不再给我开小灶,说没啥可教我的了。”
往事一幕幕以碎片化方式在沈奇脑海中播放,这几个月的经历跟做梦一样,如果能拿到IMO世界第一,那就是最美丽的梦。
“张老师啊,几个月前我去你办公室,你问我自学到哪里了。”
“我说,我学到了凯莱转折矩阵和魏尔斯特拉斯二次型,当时确实有点装逼成分,那时的我也是一知半解。”
“然后你瞬间就懵逼了。”
“这一幕我无法忘记,从此我开启学霸之路。”
“呵呵,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高三了。”
“呵呵……卧槽!”
沈奇一个激灵,他忽然间捕捉到了一丝灵感,稍纵即逝,若即若离。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这个月初的国内数联国决压轴题,就是这种过电般的灵感救了沈奇,田老师救了沈奇,他秀了一把楔形文字六十进制证明根号2为无理数,秀到了国决冠军。
“倒回去,倒回去。”
沈奇在脑海中回放刚才的胡思乱想。
“张老师啊,几个月前我去你办公室,你问我自学到哪里了。”
“我说,我学到了凯莱转折矩阵和魏尔斯特拉斯二次型。”
……
“虽然表面上看数学不过是一种语言或工具,但它大多数生动的概念能对新的思想领域提供钥匙。”
“而行列式和矩阵则完全是数学语言上的改革,沈奇你必须深刻认识到这点,才能在代数上有所作为。”
……
沈奇笑了,非常开心,天无绝人之路。
上次田老师救了他,这次张老师救了他。
其实沈奇最该感谢的是他自己,在困境中他从未选择放弃,数学很多时候需要执着甚至疯魔,他和他最后的倔强救了他。
当年装逼用的凯莱转折矩阵以及矩阵论,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
不管这个数字列阵是什么妖魔鬼怪、是不是群,都逃不过我沈奇手中的照妖镜---矩阵。
能领悟或者翻译群论的工具,是矩阵。
根据题面数字列阵:
1=1
196884=196883+1
21493760=21296876+196883+1
864299970=842609326+21296876+2*196883+2*1
……
沈奇写出一个矩阵同态:
A(gi*gj)=A(gi)* A(gj)
将其展开为矩阵表达:
|Ag-0|
|Ai-0|
|0-Aj|
……
这种矩阵语言看上去很复杂,但表达的意思非常简单直接,即一个群G的矩阵表示,是G的元素g到一组固定阶的非奇异方阵A(g)的一个同态映射。
再说简单一点,群是非常难搞懂的一组复杂密码,而矩阵是破译密码的母本之一。
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熟练掌握各种解码手段,越多越好。
如果能用矩阵描述这个数字列阵,说明它是某种群,否则不是。
当沈奇用正则置换方式表达出这个数字列阵后,他十分惊讶:“MMP……Monster-Group……居然还真是个妖魔鬼怪,魔群!”
魔群是啥玩意?
即最大的散在单群。
相比于其他群,魔群的年纪非常年轻,也就四十年左右。
这个群相当恐怖,所以被数学家命名为Monster-Group。
一般人是难以玩转魔群的,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玩疯了,玩坏了。
英国数学家博切尔兹对魔群理论做出了重大贡献,他证明了“魔群月光猜想”,一个看名字就很魔幻很牛逼的存在。博切尔兹因此巨大成就获得菲尔兹奖。
魔群,想要玩转它,入门水平至少都需要数学系博士。
这种题目为何会出现在IMO的考卷上?
世界上有中学生能搞定它?
当然没有。
也不需要搞定它。
沈奇的理解是,对于这个魔群,给出两种形式不同的数学解释就OK了。
破解魔群和描述魔群是两码事。
没人可以破解哥德巴赫猜想,但不少人可以描述哥德巴赫猜想:任一大于2的偶数皆可写成两个素数之和。
与其类似,沈奇要做的是后者,但不能用文字,而是用纯粹的数学语言描述。
他用两种矩阵语言将
1=1
196884=196883+1
21493760=21296876+196883+1
864299970=842609326+21296876+2*196883+2*1
……
表达清楚是什么就行了,不需要破解。
这题考察的就是知识面了,以及对矩阵的熟练运用。
我们都知道一个群有许多种矩阵表示,因为矩阵的阶可以变更。
“先来一发凯莱转折矩阵。”沈奇祭出矩阵论的开山祖师爷凯莱,用凯莱转折矩阵表达出第一种魔群解释。
“再来一发若尔当标准矩阵。”
很快的,沈奇写出了两种不同的矩阵表达方式。
看看还有时间,他又来一发,第三发是埃尔米特矩阵。
“如果三发不够,那再来三发!”
沈奇杀的性起,咔咔咔,他接连写出克莱因抽象群矩阵、韦伯素域矩阵、亨泽尔可逆元素矩阵。
六发了!
一个多小时搞出六发!
“我的身体并没有被掏空,如果六发不够,那再来六发!”
沈奇从来没有这么爽过,一种劫后余生的爽歪歪。
叮铃铃。
这时铃声响起。
4.5个小时的竞考时间已到。
“六发,只能六发了……好遗憾。”沈奇没时间了,他只写出了六种矩阵语言,有点懊恼。
交了卷,沈奇看到俄罗斯选手和美籍印度裔选手谈笑风生结伴而去,似乎信心满满。
“世界上有很多高手,会做这题的并非只有我一个。”沈奇在这届IMO中倾其毕生所学,能取得怎样的成绩,听天命吧。
阅卷工作从当天下午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
评委组组长怀尔斯教授六十岁的人了,仍旧坚持在工作岗位上。
记不清续了多少杯咖啡,怀尔斯教授睡意全无。
他面前有四份考卷,全是满分42分,分别来自四个不同的国家,俄罗斯、美国、韩国、中国。
怀尔斯教授犹豫很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他在其中一份满分考卷的42后面批了个“+1”。
最后一题,其他三位满分选手全部使用了两种方式给予数学解释。
而“42+1”的这位选手用了六种,刚好等于其他三位选手之和。
这位“42+1”的选手来自中国,名字的英文写法是Shen-Qi。
IMO历史上首位42+1分的选手诞生了,他叫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