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神陵岛上的热闹程度并未消减,反而呈递增趋势。
只不过热闹归热闹,自从红衣女子唐月死后,岛上的气氛便有些微妙,每个“仙师”都刻意地避开苏牧所处的那片区域,唯恐惹祸上身。
至于死过人的顾长歌“凶宅”,非但没有冷清,反而比起以往更加热闹。
趋利避害,人性本能。
苏牧倒是并不在意,毕竟这件事情,并没有几个岛上原住民知道,所以他依旧能买到很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至于买东西的钱……
苏牧看了一眼身边两眼冒光的唐羽裳,挠了挠头。
那天晚上,他一手拖着唐羽裳回屋,另一只手便是在摸索唐羽裳身上的钱袋子。那时候唐羽裳酒醉曾说,自己身上有许多许多银子。
至于理亏,苏牧心里倒是一点没有,反正这些银子又不是给他自己用的。
他从唐羽裳拿走的所有银子,全都拿来买了酿酒的原料,以及制作酿酒器材的东西。
今天,便是酒成之日。
“苏牧,你当真没骗我,这里边的酒,能比我酒葫芦的酒好喝?”
唐羽裳指了指没有拍开泥封的酒坛,期待的同时,将信将疑。
她一直觉得,她酒葫芦的酒,那就是天下最好喝的酒了。况且这又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觉得,她爹也是这么说的嘛。
“如果你味觉没毛病的话。”
苏牧没好气地说着,唐羽裳刚才那个问题,在过去那短短十五天里,已经问了他不下千遍。
边上,狐媚女子也有些好奇,她曾喝过唐羽裳酒葫芦里的酒,的确称得上佳品。
可苏牧又不像信口雌黄的人……
啪嗒。
苏牧实在受不了唐羽裳的眼神,终于抬手一拍,将酒坛上的泥封拍去。
一瞬间,酒香四溢。
苏牧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这才是真正的酒香,唐羽裳葫芦里那玩意,只能算是酒气,和香这个字眼,八竿子打不着。
“咦~”
不仅是唐羽裳,便是狐媚女子都目露惊奇。酒坛中散发的香气,竟然让她的五脏六腑都一起欢愉起来。
苏牧将水瓢放在酒坛里,让唐羽裳自己舀起来喝。
他前世生活的时代,虽然没有飞天遁地的修士、大妖、炼气士,但是科技发达,酿酒这门工艺,早达到了顶峰。
苏牧虽然没有专门学过,可曾经出于兴趣,也了解了一些相关知识,是以能够成功酿出酒。
“这酒……”唐羽裳喝了一小口,立时惊呼出声。
苏牧白了一眼:“能不能别一惊一乍?”
“这酒真是……”唐羽裳指着酒坛说不出话。
苏牧扶额:“说话大喘气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这酒真是太好喝了!”唐羽裳两眼放光。
苏牧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想打这个缺心眼的姑娘一顿。
狐媚女子也喝了一小口,点头赞道:“这酒的确不错,烈度不低,却没有火烧之感,倒有几分清凉甘醇。”
苏牧笑了两声,转过身去,目瞪口呆。
紫衫女子与白狐裘女子,竟然一人一个水瓢,就这么对着酒坛舀酒喝?
这算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过去,酒坛里的酒去掉四分之一,然后坛边多了连个女子酒鬼,双颊绯红,口里不断吐着迷糊话语。
不仅如此,到了后来,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居然互相撕扯起来,坛边顿时一片春光大好。
苏牧满脸尴尬,没有去看大好风光,用一个小酒坛装了一坛子酒,往岛中央走去。
等到苏牧不见了踪影,刚才还醉得不能再醉的狐媚女子,迷离双眼突然恢复清明。
她又想起那个晚上,苏牧找到她,紧张地问她,能不能给他一张推荐玉牌,让他也去白马楼长长见识。
可是啊,她虽然是九尾妖狐,是超越了九境的大妖,可她在这个世界,一没建立宗门,二没加入宗门,所以白玉楼这件事,她也是无能为力。
苏牧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没有表现出一点失望,只是笑着说没事的。
一想到这里,苏妲己便觉得心有酸涩,顺手舀了一瓢酒水灌入嘴里:
“小苏牧啊,以后神仙姐姐一定补偿你。”
……
进入养气境界之后,苏牧的身体机能全面提升,速度比起以往更是快了许多。
以至于他这次去往岛中湖泊,不过用去小半个时辰。
没有意外,齐佩甲依旧一身白衣,依旧坐在那块古怪石头上,也依旧拿着一根鱼竿。
只是今天,齐佩甲的膝上,多了一柄剑。
“齐先生。”苏牧对着齐佩甲弯腰行礼。
齐佩甲回头颔首,然后对着苏牧招了招手。这是这么多年以来,齐佩甲第一次让苏牧过去他身边。
苏牧抱着酒坛和黑猫,来到齐佩甲身边站定:“齐先生,这是我自己酿的酒,你尝尝。”
“自己酿的酒啊,那我可得好好尝一下。”
齐佩甲微笑着接过酒坛,手指扣住酒坛边缘,手臂往上一扬,酒水便如瀑布一般倒了出来。
“嗯?”
齐佩甲放下酒坛,眉头微皱。
苏牧疑惑,唐羽裳和苏妲己都说酒不错,难道不合齐佩甲胃口?
只是不消片刻,这一缕疑惑便在苏牧心头散开。
齐佩甲砸了咂嘴,再次喝了一大口酒,直接喝得坛中酒只剩小半。
“苏牧,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艺。”
齐佩甲笑着看向苏牧,眼中满是柔和微光。
苏牧挠了挠头,目光落在怀中黑猫上:“齐先生,小黑……”
“我这段时间不太适合将小黑养在身边,苏牧,你能再帮我养一段时间么?”齐佩甲问道。
苏牧毫不犹豫地点头。
齐佩甲嘴角笑意更浓,用手指了指一处,道:“有空吗,不妨陪我一起钓鱼,那里还有一只鱼竿。”
苏牧再次点头,修行一事,虽然需要勤勉努力,可是也讲究过犹不及,偶尔放松一下,张弛有道,反而更好。
当苏牧走到齐佩甲手指的地方,拿起那根鱼竿之后,突然笑了一声。
鱼线末端,空无一物。
既无鱼饵,也无鱼钩。
“愿者上钩?”
苏牧望向齐佩甲。他知道齐佩甲不是真的想钓鱼,因为湖泊里根本没有鱼,不然岛上居民想要吃肉食,也不至于非要去岛北李屠户家买。
此时此刻,他心头好像有了答案。
齐佩甲在此地垂钓十年,想钓的东西,应该是一分心境。
修士越到高处,心境对于破境的影响,便是越大。
齐佩甲听得“愿者上钩”四字,笑得合不拢嘴,对着苏牧又点头又摇头:
“也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