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打人了啊,打人不赔医药费了啊,没天理了啊……”
衣衫褴褛的老人在苏牧脚边打滚,看样子是害怕苏牧跑路,随时准备抱住苏牧大腿。
苏牧欲哭无泪。
现在这年头,碰瓷已经流行起来了吗,前世今生,碰瓷专业户无处不在?
“老人家,你想要多少钱?”狐媚女子不怒反笑。
“十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啊。”
老人说话中气十足,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见到唐羽裳杀人一样的目光,赶忙又气息虚弱起来,哀嚎不停。
狐媚女子倒像是浑然不觉,摸出十两银子放到老人面前,然后拍了拍苏牧的肩头,又摸了摸气愤不已的唐羽裳脑袋,拉着两人转身要走。
老人将银子收好,眼珠一转,眉头微皱,随后又嬉皮笑脸起来:
“公子,等一下,别急着走嘛。”
“你还想怎样?”
唐羽裳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狐媚女子拦着,她早一拳砸出,打死这个江湖骗子了。
老人麻利起身,甚至不忘拍拍身上的尘土,小跑到苏牧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公子,你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所以我愿意给你一本武功秘籍,你要不要……”
苏牧嘴角抽搐,难道老人还看他骨骼惊奇,是一位练武奇才,要传他一式从天而降的掌法?
生怕再被碰瓷的苏牧不愿再打理老人,转身就走。
可是老人不依不饶,纠缠了半个时辰,这才放苏牧一行人离去,最后还真硬塞给苏牧一本泛黄的书册,嘱咐他一定要好好钻研。
摆脱老人之后,苏牧想要扔掉泛黄书册,狐媚女子却开口道:
“收着吧,以后路途漫长,无聊的时候,可以翻出来看一下。”
苏牧随意翻了翻,确实记载着一些趣事,便揣进了怀里。
一路上,唐羽裳都有些生气,最后终于忍不住:“苏姐姐,你为何要给那老骗子银子?”
苏妲己眨了眨眼睛,一脸惊奇:“我给了他银子吗,那不是几块石头吗?”
苏牧和唐羽裳皆是一愣。
密林空地,老人坐在一棵大树根脚下,摸出一个黑黢黢的酒葫芦,眼神复杂。
一口酒下肚,老人摸了摸怀里,结果摸出一堆石头。
“石头?我可去您的王八羔子吧……”
老人骂归骂,脸上却满是笑容,也没有将石头扔掉,而是重新放入怀中收好。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河,默默喝着酒。
……
回到家中,苏牧的脸色变得铁青。
一片狼藉。就差把房子给拆了。埋在后院的酒,酒坛被人打碎。
看着这一切,苏牧眼眸深处,寒光一条条,如同冷电乱舞。
他还想着三天后,去见齐先生的时候,再给齐先生捎一坛酒去。结果却是这样,酒坛都被人打碎,一滴酒都没留下。
这会是谁的手笔?
顾长歌?
苏牧心底杀意横生。
“不是顾长歌,是白天来买酒的那位老人。”狐媚女子的声音也极为冰寒。
“因为我只卖了他一坛,所以便趁着我们不在,将剩下的酒全部偷走?”苏牧额头青筋暴起。
苏妲己默默推衍,虽然她在这方面的造诣并不高,不过这些小事还是能够算出。
很快,她摇了摇头:“不是趁我们不在,那人根本就是想当着我们的面抢酒,甚至还对你有杀心。后来见我们不在,还等了一段时间,方才离去。”
苏牧心头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如果不是那位碰瓷老人纠缠了他们一段时间,应该就会与那个高大老人撞上,那样难免会有一场恶战。
所以那位碰瓷老人早有预料,故意拖延时间,其实是怕他们出事?
这一晚,苏牧无眠,坐在老树下边修行整夜。
其间,那位高大老人,出现在他心海里很多次。
……
当苏牧睁开眼,之前那种诡异的感觉再次涌现。
他又变成了一条鱼。
周围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
苏牧竭力往上游动,不知过去多久,一直到他感觉筋疲力尽,方才冲出水面。
周围景色,很是熟悉。
岛心湖泊,齐先生垂钓十年的地方。
湖边有一块古怪的石头,不过上边并没有身穿白衣的齐佩甲。
唰。
忽地,一阵墨色光芒从湖底穿透,顷刻间笼罩这一片湖泊。
一团黑糊糊的铁块,悬浮在苏牧眼前。
只不过这一次,铁块和苏牧之间,有一道石桥横亘。
“苏牧,跃过这道桥。”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牧听得出来,这是齐先生的声音。
他心中一定,就要积蓄所有力量,飞跃石桥。
不过又有一道声音在他耳畔炸响:“苏牧,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一旦跃过石桥,便是坠入地狱。”
声音威严,如洪钟大吕,宛如一尊神佛在呵斥。
一声刚落,石桥上又现出一道声影,高冠博带,身穿龙袍,如同天上帝君。
“苏牧,你一旦跃起,便会万劫不复!”
李屠夫和宋婆婆也现出身影:“苏牧,你不是徐尧的好朋友吗,你要是跃过了石桥,便是夺走了徐尧的机缘。”
苏牧眼前出现一个个人物,宝相庄严,全都在劝他不要跃过石桥。
不仅如此,等到苏牧再去看石桥,骇然发现,石桥的另一端,尸骸遍地,鬼气森森,一道道无面身影张牙舞爪,宛如地狱厉鬼。
“苏牧,跃过这道桥。”
齐佩甲的声音,再次在苏牧耳边响起。
苏牧下意识点头,尽管此时鱼身的他根本做不出这个动作。
积蓄已久的力量,在这一刻尽数喷涌。
苏牧猛地从湖面跃起,带起无数晶莹水珠,以及一道长长的墨色尾光。
他像是一颗直冲高空的流星。
身后,一道道威严声音响起,更有鹤唳风声,有人直接出手了,要用最铁血的手段,镇压苏牧,不让他跃过石桥。
“不要回头,直管前行!”
齐佩甲的声音在苏牧心头响起。
苏牧势如破竹,一举过石桥,撞在黑色铁块上边。
一瞬间,天地清明。
石桥这端宛如地狱的场景,消失不见,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湖泊。
哗啦啦。
黑色铁块开始消融,包裹在墨色长刀外的铁锈,一块块剥离脱落。
苏牧后继乏力,只能跟着这些铁锈一起,坠入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