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密林比柳直想象中更为宽广,他始终保持着极快的行进速度,却仍是在临近入夜时,方才抵达密林的边缘地带。
在这期间,为了不留下任何痕迹,他一直没有狩猎进食,甚至连野果都不曾采摘,此刻虽然完全甩掉了追兵,肚子却已饿得咕咕作响。
爬上附近一棵大树,能够望见密林的外面有一条河流,宽达百余米,流速缓慢,正是那条遍布着狂鱼的河流,不过距离绳桥所在的位置,只怕还有数千公里。
“那些家伙确认不了我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回营地去了,毕竟再怎么恨我,也不可能完全不顾营地里的老弱妇孺。”
心中思忖已定,柳直从腰间解下水囊,接连灌上几口。
忽然,他双目一凝,瞧见河流边奔出一道纤细身影,快走两步,纵身跃出一道弧线扎进水里,河面密密麻麻的绿光顿时蜂拥而至,只是还未来得及接近,她就已经浮出水面,手里攥着一条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的狂鱼,以极快的速度游回岸边。
“胆子够大啊。”柳直略感惊讶,从游速和徒手搏杀狂鱼这两点便可以看出,对方肯定是一名觉醒者,不过胆量如此之大的女性,他在前世的十年时间里,可也只见过寥寥数位。
怀着一丝好奇,柳直从树上跃下,快步奔了过去,距离大概两百余米时,他突然又停住了,只因女人恰好回头,显露出一张精致且英气十足的脸庞。
“她……”
柳直足足愣了有三秒,再回过神来时,脸色已全是喜色,心念一转,便没有当即显身,等到女人进了密林,应是寻找柴火去了,他才用匕首砍断一棵大腿粗的小树,提在手上,快步走到了狂鱼边。
开膛破肚,搭好灶台,钻木取火,这三个过程,柳直加起来还没用到三分钟时间,待得女人捧着一捆枯枝回来时,他已是将狂鱼串在六方枪上面,在火堆上烤得滋滋作响。
女人先是在极远的距离打量了柳直几眼,确定他是一名人类后,才快步走到近前,左右望了望,发现自己捕杀到的那条大头鱼已是不见,她不由秀眉微蹙,转向柳直道:“你动了我的鱼?”
她语调冰冷,夹杂着明显质问。
“嗯?”柳直抬眼看着她,身材高挑,一头长发扎成马尾,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却丝毫不显粗糙,反而光滑如玉,脚上的作战靴和黑色军裤彰显出她地球时的身份,上身是一件紧身短袖,将胸前那对耸起衬托得更为饱满坚挺,加上刚刚从水中走出,浑身浸透,水珠顺着修长脖子缓缓滴落,浑圆轮廓若隐若现,柳直看了一眼后,便不由双眼微眯,一时有些移不开目光,她所问之事,自然是完全忘记回答了。
女人看了柳直的样子,再低头瞧了瞧自身胸部,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霎时就阴沉起来。
“如果你再这样盯着我,我不介意挖掉你那双狗眼。”女人咬着牙,嘴里恨恨说出一句。
柳直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舍的将目光上移,停在女人精致的脸庞上,看了半响,直到女人欲要再次发作,他才轻叹着道:“挺漂亮的姑娘,怎么脾气这么差?”
女人听了前半句,心情还稍有舒缓,后半句却让她的脸色再度铁青,右手紧握成拳,深吸口气道:“你拿了我的鱼,有什么资格说我脾气差?”
“你的鱼?”柳直微微一愣,手中串着狂鱼的六方枪抬起,轻笑道:“你说这是你的鱼,有什么证据?上面写了你的名字?还是你叫它一声它就会答应?”
名字?答应?
女人只觉得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不讲理的男人,胸中怒气上涌,已是接近暴走的边缘,她强忍着拔出腰间那根磨得极为尖锐的木刺的冲动,贝齿咬死道:“废话,我刚才从河里捕到的,你身上一滴水都没有,可别说你连水都不用下,就能抓到这种大头鱼?”
柳直撇撇嘴,老神在在的回道:“谁规定非得下水的,我刚才在河边走着,它直接从河里跳出来咬我不成么?”
什么玩意?女人美目睁圆,她长这么大,还没听过鱼会从水里跳到地面来咬人,看着一本正经说出这番逻辑的男孩,她觉得这辈子遇见的所有厚颜无耻的人加起来,只怕都不及这人一根手指头。
刚待厉声反驳,柳直的声音又响起了,他悠悠说道:“你想吃这鱼,直接跟我说就行了,用得着拐弯抹角的吗?我这人可是很大方的,尤其是对漂亮姑娘。”
他看着女人,目光纯净且真诚,假若有旁人在,怕是还真会以为,是这女人在无理取闹。
“你……”女人喉间有怒血三升,恨不得一股脑全喷到他脸上,盛怒之下,腰间木刺也终于拔了出来,大吼道:“你还不还给我?不还我就要硬抢了!”
她狠狠盯着眼前这人,穿着造型精致的皮甲,手中木枪和背后长弓的材质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至少可以肯定,他野外生存很有一手,而重要的是,他手指骨节处,没有苦练外家功夫所留的痕迹,这一点让女人有充足的自信,就算他和自己一样,已经获得了超凡脱俗的力量,拼斗起来也绝非自己对手。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要,就先给你吧,大不了我再去捕一条就是。”柳直看着一副拼命架势的女人,轻叹着摇了摇头,将六方枪递了过来,努嘴道:“喏,拿去吧。”
那语气态度,好似他是不胜其烦,又不愿跟一个女人计较,才无奈将烤到一半的大头鱼让了出来。
什么叫先给你?什么叫再去捕一条就是?
女人身躯轻颤,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暴走的情绪,一字一字的恨声说道:“你弄清楚了,是还!还!本来就是我捕到的。”
柳直耸肩道:“好好好,是还,是还行了吧,喏,我现在还你了,愣着干嘛,接啊。”
他仍是一副“我败给你了”的无奈神情。
女人恨得牙痒痒,冥思苦想了好一阵,也没有组织起有力的驳斥语言,只得强压怒气,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后,方才探出双手,将狂鱼从六方枪上剥了下来,她已经觉醒,这点热度倒是丝毫不惧。
而柳直,交接了这条狂鱼后,他就提着六方枪大步走到河边,寻了一个水较深的位置,左手探入水里,丝丝元气从掌心冒出,快速在水中弥散开来,过了不久,附近二十米内的绿光仿若闻到了腥味的猫,纷纷狂涌而至,临得近了,柳直及时收回左手,六方枪轻描淡写的刺出,直接贯穿了一条蹿出水面的狂鱼,抗在肩上,哼着小调,悠哉悠哉的走了回来。
“看,我没骗你吧,都说了它们会跳出来咬我。”柳直将已经死透的狂鱼给女人看了一眼,脸上写着“事实摆在眼前”几个大字。
女人完全呆住了,嘴巴张成O型,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