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线营地是赤人最大的栖息地,超过二十万赤人在这里繁衍生息,尽管无论本能还是习性,赤人都更趋近于野兽,无需什么住所和娱乐设施,但这座营地仍是占地极广,就算整个妖兽军团汇聚在一处,也最多能占据一个小小角落。
此时此刻,无数赤人从两侧的密林中蹿出,加上营地原本的数量,视野内几乎尽是鲜红,它们一半冲往了妖兽军团的两只先锋队,另一半迅速朝着妖兽军团的本阵涌来。
十几万军队发动冲锋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景象?
别说舒悦了,就算柳直,也是今天才亲眼见识。
他前世参与过的最大战役,双方加起来都不到十万人,而且他是隶属于侦察营,无需立在正面战场,自然就无缘目睹这样的壮观景象。
赤人的身形,本就比普通人类更为高大,虽然奔跑方式不一,速度却是无一例外的快,它们在前方汇成一股血红色的洪流,眨眼漫过紫灰林地,柳直看到了无数外露的森白獠牙,满布兴奋的丑陋头颅,甚至还有扑面而来的恶臭。
若非他是处在金光虎肩头,有居高临下之势,只怕以他心性之坚,也多少会被如此恢弘的军势所震慑!
这种感觉,就像在地球时眼见海啸袭来时一样,会有莫名的无力感泛出。
“柳首领,赤人势大,不如召回前锋队,暂避锋芒!?”
说话之人,是站在金光虎另一侧的一名中年男子,他是光芒城方面派给柳直的向导官,名叫烈焽,此刻的他,满面都是惊惧之色,就连话音都带着明显颤动,显然是被赤人的冲锋势头给夺了胆气。
毕竟,己方虽是妖兽军团,却仅有两千在此,而冲来的赤人却有十余万之多,如此悬殊的数量差距,也难怪他会产生惧怕。
“无需如此,我自有办法应对。”柳直轻声说完,便将目光转向舒悦,他这一句话,表面看是安抚烈焽,实则是在提醒舒悦,该行动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舒悦便驱使着座下的独角巨兽向前几步,与此同时,在她的心念命令下,另外四头十三级妖兽,包括柳直骑乘着的金光虎,也一齐跃阵而出。
五头十三级妖兽一字排开,面对着汹涌而来的赤人大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难,金光虎怒吼一声,一颗金色光球从其嘴内飞出,光球迎风而长,眨眼化做卡车大小,猛地砸在了数百米外的赤人阵中。
轰隆一声,赤人阵中立即炸出一个巨大缺口,数百赤人瞬间尸骨无存,细微的血雾和残渣在空中急速飞舞,金光犹自不停,如波纹般朝着四周扩散,爆炸的余波侵袭开来,又有千余赤人哀嚎着倒下。
另外四头十三级妖兽中,还有三头与金光虎的攻击手段类似,均是能引出爆炸效果,一时间,赤人的冲锋阵势仿若受到了炮击洗礼,无数缺口炸开,断肢残臂横飞,血雾乱舞,为了躲避炮火,前阵的死命往前,后阵的惊慌后撤,顷刻间阵型陷入大乱。
但这远还没有结束,只因,舒悦座下的独角巨兽,才是最后的杀招!
只见它双目泛出幽兰光芒,头上独角亦是亮光连闪,瞬息之后,原本亮银的独角完全化作紫兰,四周温度骤降,在独角巨兽前方三米处,一股浓郁至极的冰雾突然升腾起来,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前方蔓延。
冰雾所过之处,地面冰封,寒意肆意,整个妖兽军团阵前,瞬间染上了浓浓的霜白,耳畔还有凛冽寒风吹过,就如瞬间落入了北地冰国之中。
赤人汹涌而来,冰雾正面迎上,很快,一红一白两股洪流撞在一处,诡异的一幕便发生了,赤人触到冰雾后,身躯竟以极快的速度冰凝起来,借着惯性前冲几步后,便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它们的四肢各处都开始结出白霜,眨眼之间,就彻底化作了一座冰雕。
冰雾并不凶猛,却有着无孔不入的渗透力,以缓慢却不可阻挡的趋势,渐渐漫过了赤人大军,无数赤人在冰雾中定格不动,而后被炮火轰成冰渣!
烈焽眼珠瞪得滚圆,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妖兽军团仅是出动了五头妖兽,便成功化解了赤人大军猛烈无匹的冲锋势头,他无法想象,若是换了光芒城军队来此,将要面对的,又会是怎样一种境况!
正当他庆幸元老会做出了一个明智决定时,异变再生,金光虎等四头妖兽停住了炮击,分从左右散开,露出了身后严整的妖兽队列,在舒悦的命令下,数十头十二级妖兽在前,近千头各类妖兽随后,以不可阻挡的态势,猛地扎入了赤人前冲的阵势中。
赤人大军的冲势原本就已戛然而止,前头部队尽数冰凝,此刻面对妖兽军团的凶猛冲锋,可以说毫无抵抗之力,千余体型巨大的妖兽紧随冰雾之后,一路所过之处,所有阻碍都被摧枯拉朽般毁灭。
而这时,妖兽军团的两只冲锋队业已突出重围,在赤人阵中肆意碾压,仅是往复了三两次,近五十万赤人军队便彻底陷入混乱,躲的躲,逃的逃,无论指挥官如何喝令,都再难阻止起像样的进攻。
柳直对舒悦的应对颇为满意,在他看来,各个环节的处理都没问题,仅是时机把握方面略有偏差,但是这也急不来,只有战阵的经验积累得足够多,这些方面的决断才会愈发敏锐,至少舒悦现在的表现,已是处在及格线之上。
战斗仍在继续,三十万赤人援军的涌入,并未对战局造成丝毫改变,柳直因此放下心来,他没有打扰专心于指挥中的舒悦,将目光转向烈焽,却意外的发现,这家伙似是处在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之中。
此刻的烈焽,神情变换不定,似畅快,似怜悯,亦似悲伤,似乎妖兽军团屠杀的不是赤人,而是他的手足同胞。
柳直多少有些奇怪,光芒城与赤人的仇恨源来已久,持续了少说数千年,烈焽又何以对赤人产生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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