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一番话,把逢纪说的也是有些迟疑。
他一直都没怎么看得起吕布,认为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天下第一猛将,如今不过是个依附于曹操的丧家之犬。
河北袁家在将来的争霸中,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他们所面对的敌手,在逢纪看来只有盘踞于河南的曹操。
只要把曹操攻破,再发兵前去讨伐吕布,应该不至于耗费多少财力、人力。
可许攸说的这些,却让逢纪有些迟疑了。
他疑惑的向许攸问道:“子远的意思是,我们讨伐曹操,吕布会与曹操一同与河北为敌?”
“正是。”许攸回道:“吕布这些年过的艰难,尤其是下邳一战之后,他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容易。盘踞了徐州,他当然想要保住。要是主公果真讨伐曹操,吕布一定会起兵与河北为敌。毕竟在她看来,河北还是远远强于曹操的所在。”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攸,逢纪的脸色比先前更加难看。
他又向许攸问道:“要是我们决定讨伐吕布,曹操从背后给我们来上一下,河北岂不是更加麻烦?”
“所以和郭奉孝谈的时候就要用些策略。”许攸说道:“他们派人过来请求联合,我们当然可以提出,又他们先发兵讨伐徐州。要是曹孟德不肯,我们只管观望,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挥兵南下,一举击破曹孟德。到时再拿下吕布,将会比直接向曹孟德宣战,任由吕布发兵在我们背后祸乱强得多。”
捏着下巴,逢纪想了片刻,才向许攸问道:“你说的这些听起来好似有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是太对。”
“不对的无非是曹孟德如今强盛,而吕布却是相对羸弱。”许攸说道:“元图一定认为先击破强盛一方,尔后再讨伐弱小的一方更有胜算。”
逢纪点了点头:“还是子远懂我。”
“可我却觉得,要是真的依照元图谋划,河北可是危险了。”许攸说道:“我们都知道,强大的一方相对难以攻破。在我们讨伐曹家的时候,吕布根本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他只要派出一些人马,在半道上劫夺粮草,用不多久就能让我们军中缺粮。”
许攸说话的时候,逢纪并没有插嘴,只是默默的听着,在心中盘算着怎样做,才可以把袁家的利益最大化。
逢纪和许攸不太一样。
他虽然对权力有种近乎痴迷的追求,却从不用权力兑换钱财。
所以许攸来见逢纪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任何礼品。
假如他真的带了礼品过来,说不准逢纪还会令人连人带礼品一同给丢出门去。
说服逢纪,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感觉到坚持原来的看法,会对袁家极其不利。
逢纪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许攸接着说道:“元图和我都是带过兵的人,也都知道粮草对于将士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在讨伐曹孟德的时候,吕布要是趁机断了我军粮道,这场仗可是必败无疑。”
“我还是担心讨伐吕布,曹孟德会从背后偷袭我军。”逢纪说道:“要知道,如今对于河北来说,真正的麻烦恰恰来自河南。”
“要是曹孟德有心从背后偷袭,他就不会敢让郭奉孝来到这里。”许攸回道:“郭奉孝来到邺城,就是曹操给出的诚意。”
盯着许攸看了就好半点,逢纪问道:“子远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见到郭奉孝,他把你个说服了?”
“见是见了,他却不可能说服我。”许攸嘿嘿一笑,对逢纪说道:“其实我早就认为讨伐吕布势在必行,只因元图极力主张讨伐曹操,才没有在廷议上提出我的看法。”
“看来我是得欠你个人情。”逢纪对许攸说道:“你去转告郭奉孝,就说我知道他并没有患病,只不过担心在我这里讨不到好处,才找了个借口装病不见。他要是有心与袁家联合讨伐吕布,今晚我就在家中等他。要是他没有诚意,请他只管在馆舍中躺着就是。”
“元图也认同应该先讨伐吕布?”许攸并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向逢纪问了一句。
“你已经言明了利弊,难道我还看不清楚形势?”逢纪说道:“我请他过来,无非是要问问,击破吕布之后,我们河北能够得到多少好处。”
“既然元图有心与他商谈,我这就去把他请来。”逢纪松了口,许攸当即应下去请郭嘉。
此时此刻,郭嘉在馆舍里也正和许褚谈论这过不多久将会发生的事情。
坐在郭嘉对面,听过了他的一通分析,许褚诧异的问道:“奉孝这么肯定逢纪会连夜请你过去?要知道,当时摔倒在台阶上,可是半点纰漏也不会有。”
“我们来到河北,面对的可都不是蠢人。”郭嘉说道:“逢纪要是没些真本事,又怎么可能在河北站稳脚跟?我装作病倒,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既然知道逢纪能够看出来,奉孝为什么还要那么做?”许褚一脸茫然:“如此岂不是给自己找些没必要的麻烦?”
“我要是不装病,去见了他必定会有一场辩论。”郭嘉说道:“无论输赢,对主公来说都不是好事。我在逢纪家门口突然倒地,消息传到逢纪那里,他肯定会猜到我会找人去做说客。能不能说服逢纪,重要的不是在你我,而是在我们请的说客究竟是谁。”
“我看那个许攸不过是贪财好利的小人。”许褚摇头,脸上带着蔑视的说道:“像这样的人物,只怕是难堪大任。”
“仲康是太小看许子远了。”郭嘉笑道:“他虽然贪财好利,却绝不是个没本事的。我所以送他厚礼,只因为相信他能把事情办妥。”
许褚还是不太相信郭嘉所说,自从他见到许攸的那一刻起,就没产生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好感。
他正酝酿着要说什么,门外的卫士禀报:“启禀郭公,河北许公在外求见。”
“来了。”郭嘉朝许褚微微一笑:“成与不成,就看他进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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