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面上诧异方显的张英当即便是仰面而倒。脑浆子飞溅而出,将后面的桌子、椅子、地板以及桌上的食物都让成了红色,如同是喷墨一般。
此时此刻,巡检的面上已经再无丝毫醉意,一双眸子如渊海一般将他们的注意力,甚至是将他们的灵魂都吸了进去。随即一声暴喝,宛如是摔杯之号,大队的明军便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用在做自我介绍了吧?”
前来赴宴,他们都是没有携带武器的,突然冲进来一队明军将他们团团围住,众将当即便是愣在了当场。待到此言既出,吸进去的魂魄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身体,当即便是惊声尖叫。
“陈,陈凯!”
陈凯何许人也,郑成功的心腹谋主,掌管军器制造以来,郑军的武器装备率和更新换代的速度就始终傲视东南群雄,更曾死守厦门以及谋划进取潮州,还亲身到潮州做间,手刃总兵车任重,甚至更是连尚可喜也被他算计过。如此算来,这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呦,欧参将的反应不慢嘛。”陈凯慨然一笑,随即调侃道:“哦,对了,施福的侄子施琅,还有那个郑芝莞,都是本官这么顶着脑门用枪打死的,其实本官是有百步穿杨的手段的,诸君哪位想要试上一试?”
周围已经布满了明刀明枪的明军将士,正由着蔡巧率领着将毫无防备他们困在了此处。反抗的余地已经没有,更要命的是,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江美鳌和江美鳌的人也都不见了,似乎就应该是他们凑过来看陈凯装填的那功夫吧。
“江帅已经去控制各位的舰船了,抱歉,我陈凯是不打算留有任何一艘船到鞑子手里!”
江美鳌也是同谋,那么早前借钱、卖辅兵的事情大概也都是陷阱了吧。仔细想想,或许那一次江美鳌去巡检司衙门单独行贿,也应该就是和陈凯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接受指令,而他们不过是一群被蒙在鼓里的傻子罢了!
第一缕求饶的目光传来,那个受了陈凯夸奖的欧参将当即便跪倒在地,口称死罪,求陈凯饶他一命,日后愿意肝脑涂地以报大恩云云。欧日晋的屈服当即便如同是多米诺骨牌推倒了第一块,紧接着便是哗啦啦的跪倒了一地,无不是如这位先行者一般痛哭流涕着恳求饶命。
“放心吧,今日本官只诛张英此密谋叛国之主谋,旁人若有幡然悔悟者,自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哪个再敢有异心的,莫怪我姓陈的心狠手辣!”
………………
陈凯迅速的控制了宴会的局势,江美鳌那边也很快便完成了对于这两批浙江明军降清舰队的掌控。
先是“卖过去”的辅兵散播悲观情绪,宣扬明军的强大,随后趁着军无主将之际发动突然袭击,再加上陈凯早前收走了他们的旗帜,现在连个协同指挥都是痴心妄想,迅速的就被江美鳌各个击破。
“道宗师傅,末将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派人回去向陈参军报捷。”
“江帅自行其事即可,不需要事事告知贫僧。”
“不敢,不敢。”
江美鳌也不明白陈凯为什么就派了一个和颜悦色的和尚跟着他,而不是派那个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能干的家伙的蔡巧,但是凭着长久的阅历积累,他总觉得这和尚绝非是个善茬,弄不好这和尚比蔡巧还要难缠也说不定呢。
这,其实对他而言算不得多么重要的事情,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再作什么旁的心思,尤其是在亲眼看着陈凯是如何一步步的将这些人算计进去,就更是觉得他早前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
江美鳌是陈凯特别留下来的,原本陈凯的打算是杀鸡儆猴,然后裹挟这些浙江明军去控制舰队。那样行事的话,风险较大,尤其是到了海上,船上的浙江明军不顾主将们的安危,暴起发难,杀了监督者,劫船而逃,这是非常不安全的。
但是在说服郑彩之后,有了江美鳌的协助,一切就会变得轻松许多,他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江美鳌反水,所以他才会派了道宗跟在江美鳌身边监视。
控制了首脑和舰队,陈凯开始重新打散这些人的部署,到了第二天,这支由福建明军和浙江明军所组成的混合舰队便离开了马祖岛,南下海坛。而陈凯更是在将这些浙江明军舰队交给了海坛守将看管后,便带着这些将帅继续南下,由江美鳌护送他们前往此行的终点站——中左所。
一路走来,总算是即将回到了原点,原本他只打算在回去前解决掉这些降清的浙江明军,岂料碰上了郑彩,又给他自己加了回班儿。所幸,无惊无险,只是抓住了要害便轻而易举的完成了任务。
至于成效,看上去降清的浙江明军就只有这么四十八艘大小舰船和千来人的将校士卒,但是这些人都是在浙海上战斗多年的,一旦落入清军之手,虽说是改变不了明清海军在福建战场上的对比,但若是明军海军大举出动,福建清军利用以这些人为主体恢复的水师,以及更早的施福和蔡兴,便可以实现对明军沿海控制区的有效骚扰,乃至是攻掠。
陈凯如此笃定,如此坚信此行的必要性,因为历史上就是这么回事,郑成功每次大举出兵,他在福建沿海的据点就都会遭到清军集中兵力的攻击。
制海权,是这支明军最为生命攸关的东西。现在,只要等着鲁王的舰队按照原本的轨迹继续南下,福建明军水师在闽粤沿海的压倒性优势就依旧不可动摇,那些沿海的据点也可以更好的发挥效用,将整个沿海地区都变成明军的游击区!
剪掉了那根用来掩人耳目的辫子,海风吹在光秃秃的头上,别有一番滋味。在舰首,眺望远方,距离中左所还有很遥远的路程,但是在海上,只要顺风顺水,却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江美鳌始终侍立在陈凯的身旁,一言不发,直到陈凯转过头来,再看他,才斩钉截铁的说道:“江帅,应该知道我要对你说些什么。”
“末将明白,末将愿为参军马首是瞻!”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日后前途无量!”
………………
“冯参将,你这一次的表现很不错,陈参军很满意。东西还给你,好生收敛好了,莫要露出马脚来。”
“蔡将军说的是,末将也愿意为王师、为国姓爷、为陈参军做事,也好赎了身上的罪孽。”
“嗯,你且回去吧,莫要泄露了行迹,这对你、对王师都不是好事。”
说到此处,冯君瑞已经准备好了拱手行礼而去,岂料这时候,蔡巧却重新叫住了他,面上的神色,不容丝毫质疑。
“陈参军说了,让我问你,日后有没有兴趣坐一坐什么总兵、提督之类的官职。下次再派人来,给个答复。运作的事情,你不用管,咱们福建王师有的是银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