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宁脸色凝重，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带路。
二人离开行政服务中心大楼，来到隔壁不远处的工商局大楼。
来到王文君的局长办公室。
“王叔，您好，给您添麻烦了！”李海礼貌地寒暄。
王文君今年57岁，身材肥胖，育有三个子女，其中王天宁正是老幺。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岁数距离“下课时间”不远矣，估计很快就要退居二线了。
他听到李海的问候，紧拧的眉头陡然一松：“小海别拘束，坐下来说话。”
李海肃立一旁不动，直到王文君从办公桌走到茶桌坐下来，才跟着王天宁一起落座。
“小宁你去泡茶。”
“好的，老爸。”王天宁屁股还没坐热就有新任务。
王文君盯着李海看了十几秒，赞道：“小海你很不错。说实话，你把我吓到了。”
李海若有所思，但又不动声色地问道：“王叔您已经知道了？”
“本来不知道，但今天一大早我接到高县令的电话，就全知道了。”
“高县令有什么指示？方便在这里说吗？”
“没啥不方便。他让我压下大龙图的审批，暂时不予批准营业执照。”
李海问道：“是哪一头大牛在打压？呃，我是说，是哪一家互联网公司眼红？”
王文君双眼一亮，赞道：“小海不骄不躁，头脑清醒，一下子就猜到了答案！”
王天宁笑着插嘴：“小李子一直以来心思就很活络，说是七窍玲珑也不为过！”
“我知道，他是‘六君子’的狗头军师嘛，当年在二中没少出过坏主意鬼主意和馊主意！”
所谓二中就是九鲤二中。
所谓六君子就是包括王天宁和李海在内的六人小团伙。
俗话说，年少轻狂。
六君子在二中读书期间没少干过窝心事，王文君当年可没少擦屁股。
这时候难得逮住李海，当然要骂一句“狗头军师”，否则念头不通达。
王天宁犟嘴争辩：“可是，小李子现在出息了不是？老爸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反正大家是兄弟，没必要忌讳！”
“王叔您就直说吧，我不是玻璃心，受得住！”
“好吧，直说。”
吱溜一声，王文君喝下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说出长长的一段话。
其一，白都集团剑指大龙图，意在收购。先由公关部向衙门打招呼，收购团队随后就来。
其二，倘若大龙图不从，估计还有税务上的麻烦，说不定李海可能落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其三，高县令虽然是九鲤县一把手，但头上也有紧箍咒。他扛不住闽海省和刺桐郡的双重压力，交待王文君严格把关，不得批准大龙图的营业执照。
说到最后，王文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小伙子，严肃地问道：“大体就是这样，小海你怎么说？”
李海清秀而小帅的脸上乌云密布，好像下一秒就要滴下阴雨。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狗皮倒灶的龌龊。
两手一摊，李海怏怏不乐地应道：“我现在身微言轻，说什么也没用，只能回家关掉服务器。毕竟我这样的细胳膊细腿拧不过白都集团的粗胳膊粗腿，不是吗？”
“哦？关掉服务器？你是想出售技术？”
“不！绝不！就算烂在碗里，也不可能出售给白都！”
“为什么？你把技术转让给白都，不仅可以卖个好价钱，还能享受更大的便利。我是说，白都集团底子深厚，一旦获得新技术肯定可以发扬光大，从而提供性能更加优越的搜索服务，不是皆大欢喜吗？”
李海惨笑道：“白都要钱不要脸，昧着良心乱指路，曾经把我堂姐带入寻医问诊的歧途，只差一点就死了！”
“哦？还有这回事？具体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啊，首先要从白都集团的营利模式说起……”
白都集团千亿级别的营收几乎全部来自网络营销，也就是竞价拍卖关键词。
其中医疗行业的关键词竞价，占据很高的比重。
本来这也没什么，市场经济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吃瓜群众无可指责。
然而，白都集团或有心或无心，影响搜索结果的公正性和客观性，很容易误导网民，造成医疗事故。
比如，魏泽西死亡事件，普甜系事件，黄金眼事件，各种事件层出不穷。
便是千度百科自身也对事件做出定性，便是《人民日报》也在质疑。
而李海的堂姐李晴很不巧地受到千度百科的伤害。
三年前，李晴大学期间未婚先孕，但又不可能生养，只能选择打胎。
在寻找合适的医院时，她习惯性地搜索千度，然后出事了。
明明那一家医院是庸医误人，偏偏千度的排名位列第一。
李晴打胎之际，由于庸医用药不当而患上可怕的炎症，每天流脓恶臭，痛不欲生，选择自杀。
可把李晴同学吓坏了，立刻远程召唤李晴的父母。
李晴父母迅速赶到学校，片刻不离地守着闺女，花光了积蓄也没治好炎症，只好向亲戚借钱，继续治疗。
作为李晴的叔叔，李东倾尽所有，解囊相助。
李东和李南两个家庭总共花了三十几万医疗费，总算把李晴的炎症治愈，但又落下不孕后遗症。
兄弟俩的经济就这样被拖垮了，生活水平急速下降。
李海不恼火才怪。
恰恰相反的是，他很记恨！
出售技术，那是做梦！
“王叔您说，我还能把技术卖给白都吗？”
不等王文君回答，王天宁火上浇油地抨击。
“关键是，互联网信息都是公开的免费信息，白都公司开发先进的搜索技术利用免费信息大赚特赚也就罢了，偏偏公德心和良心全被狗吃了，你说可恨不可恨？”
王文君眯着双眼，咬着牙齿，叹道：“我再也不用千度了！”
“王叔，我的营业执照真的办不下来？”
“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高县令打了招呼，我就不能抗命不遵！”
王天宁脖子一粗，喊道：“老爸！小李子是我最要好的兄弟，你还是办了吧！”
王文君默默不语，轻轻摇头，嘴角露出的一丝笑意显得意味深长。
与此同时。
启明星传来忿忿不平的意念：“像白都这样的害群之马必须消灭，否则必然涌现更多的受害者！”
小星终于说话了！
万幸啊！
李海大松一口气，无声地问道：“消灭害群之马？小星你有没有具体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