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儿跪在易园主和牛千尺的面前,不住地叩头赔礼,口呼外祖和叔叔,对自己过去的狂妄无知深感忏悔。
易园主急忙扶起红孩儿。“孩子啊,不知者无罪。当务之急,是替我家教主夺下唐三藏……另外,我有一个徒弟,叫做奇胜,是个独角的小妖,前些日子我派他前来投靠你,怕是他笨嘴拙舌,得罪了你,被你撵到哪里去了吧?”
红孩儿一拍大腿。“是我鲁莽了。那小妖一定被我号山的山神土地征拨,拿去做苦力去啦,待那几个菩萨走后,我回转号山去寻他,希望他命大,还没死绝吧……”
与此同时,孟游望着眼前的一江黑水笑道:“哪位能下去将下面的妖王擒来?”
苍犬大圣面露难色,因为他不识水性。
易园主也摇头,他和红孩儿都擅长操纵三昧真火,与水无缘。
“要是共工在此就好了!”黑熊精叹道。“我也会些变化,就由弟子下水吧。”
牛千尺特自告奋勇。“我陪你下去。”
两个妖王捻起避水诀,纵身入水,去会水底的黿(yuan,一种鳖)龙精去了。
其余几个妖王议论纷纷,则在讨论刚刚号山枯松涧的战况。
红孩儿望了一眼孟游,问自家的外祖父。“外公,你修道数千年,道行高深,怎么还要拜一个师父?他到底有啥本事?”
易园主急忙喝止。“孩子不可再肆意妄为,胡言乱语。刚在枯松涧,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出手,你能得逃大难吗?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手段通天的人物……”
红孩儿毕竟是小孩子心性,闻言将信将疑,不觉得孟游有多厉害。“哼,我要再活几百年,一定比他厉害!”
一句话却引来苍山君的讪笑。“乳臭未干的毛孩,夜郎自大,就算你再活一万年也不是我家主人的对手!”
“你又是谁?好大的口气!”红孩儿初生牛犊不怕虎,又自忖父亲牛魔王是一方为尊的人物,难免骄横。
苍山君虽然如今瘦小,但做派还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妖君。“我是谁?问问你家外公,他为什么消失了那么许久?就是被老子抓去当了苦功,老子一句话,吓得你外公屁滚尿流!”
这原也是一句实话,却叫红孩儿受不了,气得他哇哇只直叫,挺起火尖枪去刺苍山君。
现在的苍山君法力几乎全无,除了简单的纵云,余者一概不能,哪里是他的对手,吓得急忙往孟游身边蹿去。
孟游正在谋划从哪里调兵遣将,眼见两人胡闹,立刻脸色一沉。
就在这时,识海中一声惊雷,消失许久的梦游大道君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孟游可以笃定,说话的不是梦游大道君,因为语气与用词截然不同,而且自己立刻再度心血来潮,警觉陡起。
不仅如此,须臾之后,体内真元散乱,神魂乱颤,居然有散功之嫌。
天仙难道还能散功?这是孟游始料未及之事。
“速速完成乾坤菜,否则叫你神魂俱灭!”字字如惊雷,震得孟游头晕眼花。
“天仙环顾,前程凶险,我如何取那一味金蝉肉?”孟游咬紧牙关,在识海中回答,同时心惊,不晓得这声音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这难道就是天意的声音?
“这是你的事,十年之期,转瞬即逝,休怪本尊没有提醒你……”
声音消失。
孟游回过神来,发觉浑身都被三昧真火缠住。
原来就在自己失神的瞬间,红孩儿发动了攻击,苍山君躲在孟游身后,以为孟游会出手相救,没想到孟游仅仅脸色微变,结果却是无动于衷,任由红孩儿放肆了一次。
“哈哈哈……”红孩儿得意地放声大笑。“外公,这就是你的老师吗?修为稀松平常,连我的三昧真火也躲不过去。那个什么苍山君,更是个脓包,就这样也敢自称四大妖君之一,还口出狂言,说囚禁了您数百年?……真是笑话中的笑话……”
易园主吓得脸色铁青,连连鞠躬求饶。
天铜大圣与苍犬大圣也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想看红孩儿如何收场。
但红孩儿却始终不自觉,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连续不断地说:“不过如此,不过如此,看来还是我们家的人比较厉害……”早把起先对战观音时的失利抛到了九霄云外。瞬间重拾信心。
孟游正在气头上,张嘴一吸,将红孩儿的三昧真火尽数取走。
“咦,还有点脾气。吸走我的三昧真火,这没什么了不得的。你快让开,我要收拾这个黑黑瘦瘦的怪物。”红孩儿觉得自己之前是被自家外公所救,与孟游无关,所以言语无忌。
“跪下!”孟游厉声一喝。
“什么?跪下?你痴心妄想!”
红孩儿的话以来白骨夫人的不满。
白骨夫人的双眼冒起两点红光,直射红孩儿,让他浑身胆寒。
白骨夫人展露过身手,是红孩儿唯一忌惮的存在。红孩儿以为,除了她和自家外公,其他人都不怎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外公那么窝囊,居然要对面前的年轻人卑躬屈膝。
然而,下一刻,红孩儿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骨节咔咔直响,不由自主地在黑河边跪了下去。
“磕头认罪!”
孟游话音刚落,易园主跳起来就扇了红孩儿几个大嘴巴。“听见没有,快磕头认罪!”
红孩儿不服气,尤其是看到苍山君躲在孟游身后露出得意的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念动真言,还想反抗,却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牛千尺和黑熊怪吃了点小败仗,逃了回来。两妖都是武艺高超之辈,但都不擅长水战,故而失利。
黑水河中传来鼋龙精放肆的大笑。“什么狗屁天厨教,烂泥扶不上墙,还想来我黑水河放肆?滚回去,再炼他个千把年再来丢人现眼吧。你可知道我舅舅是谁?”
“你舅舅不就是西海里的那条小泥鳅吗?他在本王面前就是一只不起眼的臭虫,还值得一提?你还想蚍蜉撼树不成?”孟游伸手往黑水河中一搅,整个黑水河立刻天翻地覆,整条大江形成巨大的漩涡,上下沸腾,鱼虾龟蟹全都不得安宁。
“再不出来认罪,本王将你一条江都煮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黝黝的妖王打着滚从江里爬了起来,哪里还有片刻前的嚣张气焰,跪伏着喊道。“大王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他在江中,知道孟游这一手翻江倒海的威力,已经彻底服了。
红孩儿,跪在旁边,目瞪口呆,终于知道自己犯了错得不能再错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