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一直坐着噩梦,梦中他和李祖娥不知道为什么分成了两个阵营。他总是不舍得下手,人所有的苦难加身不抗拒。梦中的杨轩不知道受了什么伤或者毒,他被一团红色的火包围着,燃烧着,那种痛苦即使是梦,也让杨轩的身体抽搐起来。然后梦中猛然一变,又是其他的梦境,他和李祖娥还是两个阵营,两个阵营一样的水火不容,他始终不肯出手,即使是在梦中。恍惚间,杨轩感觉嘴中被喂了什么东西,然后噩梦就开始消退,身上的痛苦也渐渐减轻,他的呼吸慢慢的开始平缓,剧烈的心跳也慢慢平静。杨轩睡了很久很久,海底没有日月,只有明珠的光华,不知道时间。等杨轩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上空乌沉沉的海水,还有周围海底珊瑚遍地,五彩的贝壳大如居室,这真是从没有见过只有传说听过的美轮美奂的景色。
杨轩躺在一个大扇贝壳里,等他醒了,一个人忙的又走过来查看他的情况。杨轩看见这个人游走过来,惊讶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原来这个人脸上满是鳞片,根本没有双腿只有一条鱼的尾巴。这竟然是传说中的鲛人,书上不是说很久很久以前,鲛人就已经灭绝了吗?这个看着像是女性的鲛人来到扇贝旁,想伸手摸摸杨轩,却被杨轩慌乱的躲开。杨轩实在不知道她是何意,而且没有见过鲛人不知道脾性,心中总是有些惶恐。这个女鲛人看见杨轩躲闪,也不再强求,她嗯嗯啊啊的说了很多话。可是杨轩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女性鲛人看着迷糊的杨轩,也很是无奈,用左右手指指去,杨轩的反应也是驴唇不对马嘴。两人折腾很久,女性鲛人索性放弃了沟通,行了个上古之礼,就离开了。
这时候杨轩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空间。这个空间深在海底,阳光透射不进来,但是整个空间却水晶闪亮,光芒明亮又不失柔和。整个空间长宽都有十几里,和整个洛阳城差不多大小。杨轩面前不远,就是两株火红的珊瑚玉树,高有三四米,整体蜿蜒成龙头型。珊瑚树中间有一块青碧的玉石,长有近丈,厚有一米,横在两树中间。青碧玉石上还有四五个螺壳承载着几样果子,一种白如凝玉,手掌般大小,好似羊脂白玉雕刻而成。一种黑中带红,有着长长的把,果子只有葡萄大小,一个螺壳中只有三五个。还有一种和桃子差不多,白里透红,水多肉嫩。这些东西都有搬动过的痕迹,一看就知道珊瑚树和青碧玉石都是刚搬进来的。
杨轩所住的地方是一个更大的螺壳,被凿了几个洞口作为门户和窗户。窗外水幕上有着繁星似的明珠,高高挂在一种莫名的存在上,这种存在隔绝了海水与这个空间。地上是一种没有见过的石头,时刻不停的闪着柔和的七彩色。杨轩越来越好奇这是哪里,自己明明就快要死了,怎么到了这个看似是海底的地方。似乎是鲛人救了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脖子里面挂着一颗鲛珠吗?这些鲛人才把自己救了。想到自己还活着,杨轩忙压下对这个海底世界的好奇心,忙在贝壳上打坐运转青龙诀检查身体。
这一检查,杨轩更是纳闷了,他的内伤已经好了,甚至内力还有所精进,他已经彻底稳固住大成的内力,打牢了基础。那些因为和曾阎罗打斗造成的身体亏损也全被弥补了,连身上的伤口也全部都好了,伤疤都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只是左臂上缺失的一大块肌肉还是没有长出来。杨轩看着伤已经全好,甚至武功内力还有所精进,吁了一口气。这时候杨轩看着自己完好就开始担心李祖娥她们怎么样了,是不是逃走了,有没有受伤,到没有到南阳?心无物只为心中人,身不顾却是用情深。
杨轩正在忧虑间,正想出去看看能否找到能沟通的鲛人把自己送出去。他看了这个海底最少有一千米深,如果不是有明日照亮,根本不看到照射下来的阳光的。在这么深的海底,即使他是先天之体,也不可能生存。既然鲛人能把他带进来,也一定能带出去。杨轩下了扇贝正要出去,就看到那个女性鲛人游走了进来,然后叽里呱啦一阵说话,伸手拉着杨轩就走,杨轩这次却明白了女鲛人是要自己跟她走。
等杨轩出了螺壳屋,却发现有三三两两的鲛人正在收拾东西,甚至很多都背着一个小包裹。杨轩随着这个女鲛人一路走来,都是如此。等走了三五里路,杨轩突然发现前面那堵城墙似的东西竟然不是城墙,因为它还在缓缓地蠕动,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青碧色的鳞片。每片鳞片都有一丈方圆,一种浓浓的坚韧厚重感扑面而来。杨轩感叹这种鳞片,即使是大宗师用陨铁神兵也不能损伤分毫吧。等他和女鲛人绕过一座巨大的珊瑚,猛地听得一声长啸。这种长啸深刻在灵魂中,让人感到一种仙凡之别的威压,任何人和动物听到这种啸声,都会心中明悟长啸的东西是世间最尊贵的存在。杨轩听了啸声也是心脏骤停,然后一股浓烈的热血感充斥着灵魂。他好似在心中看到了一条百万丈长的巨龙在扬天长啸,那啸声威震天下。这时候杨轩根本控制不住身体,他全身青龙诀振动,然后聚拢在喉咙,紧接着杨轩就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悠久的长啸。啸声如龙长鸣,传播深远,威势无双。长啸久久不停,比刚才的那声神秘的长啸还要深远。良久,等杨轩长啸结束,整个海底世界都静谧的可怕,落一根针都可以听见,连那缓缓蠕动的长满鳞片的城墙都不在蠕动了。杨轩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头,对着目瞪口呆的女鲛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女性鲛人回过神来,拉着杨轩就往前跑去。
等两人转过巨大的珊瑚树,杨轩已经目瞪口呆起来。他顾不得去看面前广场中那数百的各种男女老少的鲛人,也看不到那被扔的很远很远的小包裹,他的眼中只有那巨大的比一座宫殿还要大得多的头颅。头颅上两只巨大的鹿角狰狞着,好似要刺破天地,两只屋子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杨轩心中一万头草泥马跑过,这特奶奶的竟然是蛟龙,虽然这条蛟龙仅仅只有四只爪子,脖颈处还有几处白须,没有彻底变成真龙,但这也是这数百年来真实可以见到的蛟龙啊。虽然他从书中知道,中原大地河流中有着不下三十条蛟龙,但是已经数百年没有再漏过面了,根本不知道还存不存在。自己在水晶洞里杀死的那条蛟龙和这条龙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天地之差。这可是长有千丈的龙啊,那刚刚长出蛟龙冠只有十几丈长的蛟龙只能被称为大蛇。
杨轩还在惊讶中,猛地听到这条蛟龙竟然说话了。虽然这条千丈蛟龙没有张开口,但是蛟龙也有自己修炼的内力,或者叫做法力更合适。蛟龙用法力振动空间,让杨轩听到的声音如同在耳边。这条蛟龙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和无奈,他对杨轩说道:“世间千百转,都是苦海无涯。你是有缘人,缘分却不在今朝。”杨轩看着这个千丈蛟龙,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还是反驳说:“若得心中愿,世间何处有苦海。若失心中爱,世间哪里有仙境?”蛟龙充满了无奈和悲伤,轻声说道:“你会懂的,终究会明白。我们万万千千的同伴都在等那个契机,我们留在这个虚假的世界,经历千千万万年,万万千千次一样的结果,就只为了那不再相同的结果。”杨轩根本听不明白,他疑惑的问道:“什么万万千千次一样的结果?难道和我有关吗?”这条蛟龙只是不再解释,只是说:“你终究会明白的。一千五百年的大劫,你终究会明白,我们这些也会有了结果。我们都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世界。”
杨轩听得更是一头雾水,这什么跟什么啊,还离开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世界吗?杨轩止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离开这个世界,难道你要飞升仙界了吗?”千丈蛟龙听了杨轩说仙界,默然良久说道:“仙界,我们现在回不去的。这个世界你不明白,整个世界也没有多少人清楚。这个世界只有两成是你们看到的,还有八成你根本看不见。甚至这十CD是虚假的,你看见我有千丈的肉身,其实我只有一分长短。唯一不变的是灵魂,是真灵。世界很大很大,也很小很小,小道只是一粒尘埃,就化作整个宇宙。”千丈蛟龙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里面不停的说道:“这个世界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他们都是同一种东西变成的。即使你们看不见的那八成,也是同一种东西变成的。等你能看到最微小的部分,就会发现山和水没有什么分别。一缕仙气造就了宇宙星空,但是这一缕仙气已经慢慢地固化枯竭了。因为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已经在轮回中迷失了自己,掌控不了任何的东西了。”接着这条千丈蛟龙竟然开始流泪了,他悲戚的说:“世尊轮回万千次,意志不存,灵魂已经昏睡。仙气消弭,灵气不存,世尊说的一千五百年的大劫就要到了。我们这些灵魂慢慢的就再也融不入这个世界,只能迁移到其他世界。可是我们走了,世尊以后千百次的转世该怎么办?”说着两只巨大的龙眼泪水又开始澎湃起来。杨轩听得似懂非懂,像是明白了世界的真谛,但是有统统不明白。自己有血有肉,怎么是虚假的?还有什么有八成的世界看不到?
一人一龙,一个在沉浸在回忆与担忧中,一个沉浸在思考与疑惑中。良久,这条龙又说道:“你不必疑惑,机缘到时自会明白。我救你来此,希望你能帮我个忙,去黄河龙门通知一条蛟龙,该搬家了,静等大劫到来。”杨轩心中正迷糊着,听了应声说好。千丈蛟龙也不再言语,张嘴吐出一颗巨大的龙珠对杨轩说:“你吞下这颗龙珠,到了龙门水底,那条蛟龙自会明白的。”杨轩看了看这个巨大的,比自己十个还要大的龙珠,咽了咽唾沫,这比自己还要大怎么吞下去?千丈蛟龙似乎看出了杨轩的疑惑,他轻吹一口气,龙珠就变成了拳头大小,飘在了杨轩面前。杨轩还要为难,就看到龙珠直接飘进他的嘴里,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阻碍就到了肚子里。然后融进了肉身,他能感觉到龙珠在哪,但是身上根本没有一点点不适。千丈蛟龙说道:“都是虚幻的东西,你的肉身真实的只有一微毫大小,龙珠比你也打不了多少。不同的是灵魂。”然后千丈巨龙就张嘴一吸,数百的鲛人就都被吸在嘴里,蛟龙在海底世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拿,那些小包裹被扔了一地。千丈蛟龙腾空飞起,龙角一甩挂着杨轩在头上,就穿过了海水到了空中。他轻轻把杨轩放下,然后千丈龙身蜿蜒而上,消失在一种莫名的存在中,唯有一句后会有期远远传来。杨轩张嘴结舌的飘在海面上,看着不远处的海岸,还有海边无数的跟没有丝毫异常的人。这就像是一个梦,出了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人看到蛟龙,或许自己真的是受伤太严重,做了个梦。可是身体里面那颗龙珠在时刻的提醒自己,这是真的,还有这个世界是假的。
直到一艘渔船把杨轩捞上来,杨轩还是迷迷糊糊地,渔民是个热枕的汉子,以为杨轩在海中漂了很久,已经痴傻了。他给杨轩热了些鱼汤喝,杨轩喝了鱼汤,就呆呆的睡着了。渔家汉子看见这个十几岁的公子睡着了,憨厚的笑着。救的这个公子,真的是被大海吓傻了吧,不知道这个小公子是那家的公子,怎么落难在海中的。想了好久,没有什么头绪,索性不再猜测,驾着渔船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