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北府院墙根处,沈听一夜睡得舒坦。
但金鹏却是彻夜不眠,辗转反侧压得床板咯吱作响。
天光再次透亮,沈听没有像以往那样匆匆离去,而是继续窝在原处,拿出天耳神通秘笈,开始盘膝修炼起来,同时耳力继续锁定金鹏与北海的动静。
这里本就是北府外头偏僻一角,平时鲜少有人往来。就算有人来了,沈听也能提前听到,及时离开。
这三天来,他的精力都在修炼北冽狂刀,天耳神通都无暇修炼了。
此时,肾经再次被催动,由肾水中生成的丝丝真元之力,开始轮番锤炼着沈听的右耳经脉。
一个时辰之后,肾水之功便行走了数周天。沈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觉身轻如燕,右耳则是一片清明。
天耳神通神奇非凡,虽然修的是耳力,但修炼过程,却调动起了全身经脉,从而以肾经带动耳经,再以修耳带到身体,促进全身共同提升。
沈听发现自己的听力触角,似乎再次向外延伸一点,最远能听到四百丈开外。按秘笈的说法来看,这已经是进入声辨境的中阶之境了。
照这个距离,此时他无论在哪个角落,都能清楚的听到半座北府的动静。
“我的戏怎么冷场了,是该有点动静了。”沈听喃喃说道。
数刻之后,沈听才听到北罡起床的声音,他洗漱之后,又磨蹭一阵,这才出门去。
而此刻,金鹏正在屋里冲着北海吼道:“你说什么?要我主动向那小匹夫请罪?”
“现在人家已经动了杀机,鹏哥你又羽翼未丰……忍一时又何妨呢?”北海小心说道,“鹏哥就说,昨晚喝了点酒,头脑不是很清楚,求北罡原谅。”
“哼!”金鹏重哼一声,不置可否。
北海又小心道:“鹏哥,以前没发生过这种事吧?”
“没有……那个老匹夫需要用到我,以前再大的事他都会压着,那小匹夫也就不敢说什么,这次那小匹夫简直是疯了!”
“按道理说,为了一个女人不至于要对鹏哥下杀手啊!鹏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们忌惮的事?”
“我……最近是有点得意忘形了,说话做事都没以前小心了。”
北海迟疑了下:“鹏哥,不瞒你说,我有一次听府爷跟人说,你这人心野,有反骨……”
“什么。难道……”
“所以鹏哥,你赶快去向府爷请罪,顺便试探他的态度。只要他把你狠狠骂一顿,那说明还没事。如果他对你……”
“嘘,有人来了,你快退下!”金鹏听到了什么,急忙说道。
北海立刻推门匆匆而去。
片刻之后,北罡的笑声就从外头传来:“金鹏,睡醒了吗?”
沈听听得清楚,此刻在金鹏门外的,除了北罡外,还有另一个人。
金鹏却是迟疑了,没有回答。
“看来金鹏兄还在高卧,我们等会儿再来。”北罡笑着说道。
话落,金鹏的声音传来:“来了,少府爷留步。”
“吱呀”,金鹏开门出去,随即传来一声惊呼:“少府爷,这……”
“清瑶,快见过鹏哥!你们昨晚见过的。”北罡笑道。
“见过鹏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
金鹏似乎呆了,片刻才道:“少府爷,昨晚我……”
“哈哈!我也是昨晚才知道,金鹏你喜欢清瑶!”北罡笑道。
“少府爷你莫怪罪,我昨晚多灌了点马尿,不知道清瑶是少府爷的女人……”
“耶!该检讨的是我才对。我爹说得是,女人易得,金鹏难求。金鹏要喜欢清瑶,我就该把她直接送给你才对,怎么能那么小气呢?”
“这……”
“好了,清瑶你以后就好好侍候鹏哥吧。可别让鹏哥不高兴。”
“是,鹏哥我会的!”清瑶笑着说道。
“哈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北罡大笑着,脚步声离去。
这个节奏对路!沈听只听得眉开眼笑,继续侧耳倾听。
“鹏哥,昨晚不尽兴,现在让我侍候你吧。”那个清瑶似乎搂着金鹏,娇笑道。
“啊?不,昨晚酒还没醒,你先回去,晚上我再找你。”金鹏笑嘻嘻说道。
“讨厌,看来你就喜欢偷的,人家送上门的你倒不喜欢。”清瑶娇嗔一句,转身走了。
而金鹏则是心事重重地回屋去。
片刻之后,北海的脚步声又跟回屋里来:“鹏哥,情况很不妙啊!”
金鹏没有回答。
北海继续道:“我知道府爷的行事风格的。这种情况下,他还对你笑,就是人头要掉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他只是在安抚我,稳住我,好等有机会了向我下手?”
“我不确定……但昨晚刺杀不成,今天又送美人。鹏哥,这里头杀机很重啊!”
沉默半响,金鹏猛地牙关一咬:“哼哼哼,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怎么看?”
“我跟鹏哥是一条船上的,鹏哥是舵手,怎么走我就跟着怎么走。”
“那好,今晚我们就动手,先联手做掉小匹夫,再做掉老匹夫……”
听着他们密谋完毕,沈听长长松了口气,起身往外走。
现在,该轮到主角上场了。
日头西落时分,沈听已经以挑夫的身份,潜入北府两个时辰。
此刻,他就躲在北府北部那片人烟稀少的花木之中,看着夜幕逐渐落下,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被强行喂食几顿后,方龄终于主动吃东西了,但也变得安静许多。
牢狱生活,正在消磨她的意志。
沈听知道,她就被关在自己南边的那座精致的小楼内,手脚都被铁链绑着,外头还有六个大汉来回巡逻,不给她丝毫逃跑的机会。
而在小楼右侧,则是座带着大堂的院落,北府议事大堂——北望堂就在里头。而北饮刀就住在大堂之后的楼内。
小楼左侧,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院落,那是北罡的住所。
夹在北家父子住所中间,别说方龄逃不出,就是外人也救不走她。
沈听只能等援手,等机会。
一更鼓响起后,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异响,悄悄地向北罡住所靠近。
是金鹏和北海,他们终于要动手了。
沈听深吸一口气,同时猫着身子,向关押方龄的那座小楼潜行过去。
刚到半途,便听一阵细微的推门声响起。
沈听不由停了下来,只觉一颗心绷得紧紧的。
他知道那是金鹏和北海正潜入北罡的房间,他们能否成功,关系到他今晚计划的成败。
“什么人?”就在此时,北罡的喝声突然响起。
“杀!”
回应他的是一声沉喝,以及急促的刀风。
“当当——当当——”
“啊——是你,你干什么……”
短暂的兵刃交击声过后,北罡凄厉的叫声突然响起,充满着绝望与愤怒。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死来——”
金鹏冷冷答着,又是一串密集的刀声,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身影飞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