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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这是一百多年前我们太白岭的开派掌门断飞祖师用钢枪刻下的字。”胥潍潍介绍到,“当时,断飞和灵风风祖师两人相爱,却因断飞祖师已有妻妾,而灵风风祖师也有婚约,故没能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更是将两人各自关了起来。断飞祖师武艺高强,从家里逃出,又救了灵风风祖师后,两人携手私奔到了这里。祖师偶然发现此处别有洞天,便呆了下来,如此才有了今日的太白岭。”胥潍潍说完望了一眼熊潍潍,发现他也正深情的看着自己,脸上飞起一抹绯红。

“两位祖师真乃性情中人!”游小满一脸恭敬的说到,心里却咕嘟着,这两人也真是出格。

胥潍潍转头对游小满笑了笑,接着说到:“不仅如此,断飞祖师为了表达自己对灵风风祖师坚定不移的爱,还将自己名字改来跟灵风风祖师一样,所以,这落款便成了断风风。后来更是创出了只能男女两人一同修习的《太白连理枪决》。自此以后,我派弟子,也将两位祖师共用一名的仪式传承了下来。”

“原来如此。”众人听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难怪这太白岭弟子,一对一对的姓氏不同,可名字都一样。

“这样啊——凡不包,以后你就跟我名,叫凡絮吧。”絮絮得意的说到,引来大家的一阵哄笑。游小满耷拉着眼皮,一脸无奈。

“好了,我们走吧,沿着这个藏于雪山中的山洞,一路向上,最终便可抵达师门。”熊潍潍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到:“此洞悠长狭隘,暗无天日,险要处均有门内弟子轮番把守,我等上山自无问题,可若有外人想闯入,即便武艺超群,也难比登天,这也是我们太白岭这一百年来,能置身事外,不被卷入武林纷争的重要原因之一了。故一会儿大家在我们身后稍微跟紧一些,不要落了单,被守关的弟子误会就不好了。”

游小满看着洞口,点了点头,以这不到两人宽的山洞宽度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一般人等想要躲开暗中的偷袭确实很难,而且也不允许太多人同时通过,故太白岭确实勿需担心别派的大举侵犯。

随后,一行人步入了山腹,在这与世隔绝般的步道中折行而上,说起来奇怪,山外明明是风雪交加,但山体内却温暖如春,不禁让人遐想着太白岭上又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沿途中,游小满先后有几处察觉到了石壁中藏有人,想来便是太白岭的守关弟子了。确如熊潍潍所说,在这阴暗曲折的步道里,于墙内藏上几人,对私自入山的人进行偷袭,莫说防不胜防,若不是游小满天印武学加身,感知力异于常人,甚至都发现不了暗卡的存在。看看絮絮等人的表情便知,这群新入门的才子佳人们,就根本未察觉到各处机关所在。

“不对。”游小满莫由来的心中一寒,突然立定了脚步。

“怎么了,凡不包?哦不,凡絮。”絮絮见游小满呆在原地,拽了拽他的衣袖,问到。

“你们快走!”游小满把絮絮的手从衣袖上扒拉下来,对着众人喊了一声吼,转身过身去,面向着山下来时的步道。

“怎么了?”众人听到游小满的叫声,停下了脚步,转身疑惑的望着他。

“熊潍潍,胥潍潍,你们快带他们上山,有危险,别犹豫了,快上山请掌门准备御敌!絮絮,快走!”游小满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群人解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三个人身上了。就在这一刻之前,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一股近似乎疯狂的气息,毫无掩饰的从山道下方袭来,离众人所在已越来越近。

“凡师弟……”熊潍潍正准备问清缘由时,突然也察觉到了这股可怕的危机,“快,胥妹,你先带他们上山,禀报掌门,有强敌入侵!”说完,熊潍潍转身走到游小满身边,抽出了短枪。

按理说熊潍潍与胥潍潍是不能分开战斗的,这会使其战力大大降低,但人在步道中,若没有他们两人中的一人带路,这群新进的弟子根本无法安全通过关卡抵达太白岭,但熊潍潍又不愿扔下游小满一人应战,故才不得以将自己留了下来。此刻,他已从游小满的反应中猜到,游小满武功应在自己和胥潍潍之上,昨日比武,当是有所保留。

胥潍潍见熊潍潍说的严重,虽然不舍,却也知事关重大,遂招呼众人加快了步伐,一路向山上冲去。

絮絮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抽出长鞭,摆出一副要与二人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架势。

“唉!——”游小满叹了一口,他知道,此时再让两人走,却已是来不及了,如此一来,等待自己的,只能是背水一战了。

“熊师兄,帮我保护一下絮絮。”游小满说完,内力狂催,一瞬间,整个山道中,刮起了一阵罡风,似有一股力量要将山洞填满了似得,连吸进去的气,都变得浓厚起来。

熊潍潍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先前已有心理准备,但却未料到这个搭上末班车的庄稼汉竟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要昨日比武之时此人但凡使出两成功力,自己和胥潍潍便一招难挡。想来此人定非无名之辈,至少也应是与掌门不相上下的江湖前辈,只不知其隐藏身份潜入太白所谓何事。不过到目前为止看来,其对太白岭应是没有什么恶意,否则也不至于为了救这帮寻常弟子暴露实力,冒着生命危险留下应敌。同时,胥潍潍也明白了,自己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故其拉着絮絮退开了几步,横枪两人身前,他所能做的,也仅仅是避免两人被卷入战斗,造成误伤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山下洞中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听起来着实可怕,那是一种无所顾忌的,野兽般的咆哮。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小爷向来不杀无名之辈!”游小满也对着山下吼了一声,给自己壮壮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的主人没有回答,听声音,才一转眼,笑声已冲至几丈之遥,若不是山洞里视线不好,来人早该亮相了。

“休要张狂!”游小满将双拳提到腰间,浑浑的吸了一口气,在这狭窄的步道中,拳掌要远比不称手的兵器好用得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昏暗中,隐约看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野人,瞪着血红色的眼睛,一步窜入了三人视线,也不说话,狂笑着抬手就是一掌拍向了游小满。

掌未至,阴风暴起,恰如一注冰河冲入江涛,顿时将游小满浓烈的罡风掀开,带着刺骨的寒风惊得在场众人均是一颤。

游小满哪敢怠慢,酝酿多时的掌力迎寒而上,带着醇厚真气和层层热浪,与野人的掌风结结实实拍在了一起。

“嘭!——”雷鸣般的怒吼在洞穴中响起,震得几人顿时失去了听觉,只余阵阵耳鸣,功力稍弱的絮絮甚至从柔耳中挤出一抹血丝。

“打上了!”方未走远的胥潍潍一行,清楚的听见了两人交手发出的轰鸣声,却不知道这是谁与谁在斗,结果如何。不过现在的局势也容不得她多想,尽早带着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上山找掌门求救才是最紧要的事,从刚才传出的震慑看来,山下的打斗,绝不简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野人被游小满蓄势待发的全力一击震退了两步,却并未受伤,双眼反而露出更加贪婪的目光,像是看到了可口的猎物一般。

游小满身子轻轻晃了一下,凭着以上击下的位置优势和以逸待劳的战术优势,占了些许上风。可在与野人交手的一刹那,游小满清楚的感受到了野人体内那汹涌无匹的内力,那种像是上古野兽才能拥有的,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内力,在野人体内翻滚着。而野人所发出的这掌,仅仅调用了其体内澎湃内力中的一小部分,仅仅是这一小部分,也堪堪震得自己血脉翻腾,看似自己占了些上风,可实则游小满很清楚,若对方全力施为,自己则早就伤在对方掌下了。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游小满一边调养气息,一边努力与对方沟通,希望可以化解这场争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野人根本不听游小满所说,大笑着两步踏上,又是一掌拍出,跟第一掌一般,毫无技巧可言,似乎就是纯粹为了打而打。

游小满心下纳闷,若说此人有意伤人,只要多加两分功力便成,若说此人无意伤人,又为何光笑不说,还不罢手?难不成这人是个武痴不成?

没有过多的时间犹豫,游小满内力倾泻而出,用上了十二分的内力,迎着野人的来袭,硬生生再接了一掌。

“轰隆!——”回音在山道中久久回荡,整个山道中的空气也因两人的交锋变得热腾起来。此时,熊潍潍已带着絮絮又退开了丈许,虽说依然提着短枪在手里,却早已没了出手帮忙的念头。莫说正面与野人交锋,便是两人交手时激起的气浪,都够他受得了。现在,他只能祈祷这个来历不明的凡不包能抵御住野人一阵子,等到胥潍潍请来谢童掌门出面,摆平此间之事。

野人第二掌出手,再次被游小满击退了两步,一头散发怒发冲冠,本已千疮百孔的上衣被真气波撕成了碎片,飘飞出去,露出一身硕壮的肌肉。

游小满一口血气强压下来,手掌微微发麻,心道这野人一身胫骨好是蛮横,双方如此硬战,对方竟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按说但凡全力出手,必食反噬之力。不过,游小满也看出了点对方的门道来:野人体内真气充盈,内力深不可测,但似乎其无法真正的控制所有真气,每次出手,能调用的也只有那一小部分,虽然体内真气可以补足每次出手后的真气消耗,但若让其再多使几分力来,却是不能。

想通此点,游小满心里有了底,虽然自己胜他不得,但他要赢自己,也非一时之事,若再等到太白岭两位掌门驾到,何愁拿不下这野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野人越战越起劲,用力摇摆着头,踏着台阶,再一次冲了上来。

“边打边退!”游小满吼了一声,快速运了口气,双掌一合,居高临下再次与野人斗在了一起。

“轰隆隆——”整个山洞都充斥在硝烟般的打斗中,好赖是在山体内部,通道都是万年巨石,方才受得了这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力保众人免于山石之祸,可即便如此,时不时震落的毛尘碎石也让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游小满心知此战必久,故而每次出手均留上半分余力,不但可用此余力保护自身不被强大的掌力反噬,还能借着野人的掌力退上几步,渐渐向着山上行去。

野人则像部战斗机器,每每都是全力施为,仗着体内雄浑的内力,不但丝毫无伤,更是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倦怠的迹象。

游小满与野人战上多个回合后,渐渐明白了,野人根本就没有心志,好战,却毫无打斗技巧,全凭一身筋骨和蛮力,若是在开阔地带,或许自己还能想办法以巧取胜,但在这毫无腾挪空间的山道里,则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硬着头皮接下了。

熊潍潍和絮絮两人听了游小满的吩咐,在上方一边关注着战局,一边引着路向山上走去。在熊潍潍看来,凡不包应是比野人稍弱了一些,故才有意将野人引向山上,以便借太白岭的力量制服对方。

在絮絮看来则是另外一回事,她虽然常常对游小满摆出不屑一顾的姿态,但打心底里却认为游小满是万能的,因为前后两次,都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游小满现身解救了自己,当然,这也是游小满应当做的,毕竟,自己也救过他一回,而且是自己先救的他,方才有了后来的游小满。现在游小满一路退让,肯定是有意隐藏实力,好让野人跟太白岭掌门打个两败俱伤,方便帮玉雄哥哥打探那个什么什么的古径。嗯,一定是这样。

如是,三人各自心思,边打边退,盘行在山腹中。

战至酣处,游小满渐渐发觉艮脉有了些许反应。原本每次运气,都是由已打通的四脉而起,最后由双掌拍出,开始还好,可到后来,野人越打越起劲,出掌频率也越来越快,游小满也不得不加快运功速度,以应付野人的快掌。随着游小满运功速度的提升,每当真气迅速流经艮脉时,都会在艮脉中引发一股旋涡,而真气在通过旋涡后,运行速度会突然变得极快。

有了这个发现,游小满时不时有意将更多的真气导入艮脉,并将真气运行速度提高到自己的极限,如此一来,艮脉的旋涡竟化作了一股强大的推力,大量真气在其驱使下,高速游走于体内,游小满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行动速度和反应一下飞跃了好几个台阶,应对野人疯狂的攻击时,压力顿减。

“原来艮脉能通过提升真气的运行速度,提升身法和反应速度。”游小满心中窃喜了一番:若是再融入念青风,以后打不过了开溜,任谁也追不上小爷我了,哈哈哈哈。

“快,快到出口了!”熊潍潍喊了一声后,纵身一跃,跳出了山道口,并将絮絮扶了上去,一转身,发现门内一众弟子都已在武场上候命。站在弟子们身前,面带愁容,一身素服的,正是谢童掌门。看来胥潍潍已将此间之事告知了掌门,才惊动其亲自前来掠阵。

“呯呯呯——”几声巨响,两个人影以快打快的从山道中飞了出来,连在空中也不闲着,一掌接着一掌,打得好不热闹。最可怕的是即便打了如此之久,出掌如此之快,威力却依然强横。

原本围站在出口周边的弟子,见两人的掌力竟迸发出真气巨浪,纷纷退了开去,唯独谢童掌门玉立在原地,任由掌风拂起轻盈的衣带和混入了白愁的三千烦恼丝。

游小满刚一出洞口,便注意到了谢童,她看起来似乎年龄不算大,但身形消瘦,一脸疲容,整个人看起来甚是显老。不过,即便如此,也依稀可见其当年风采,定是位清雅高洁的女子。

“掌门,快帮忙啊!”游小满拖着一身湿透的疲累,跟野人兀自打着,却见谢童呆站在原地,似乎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太白岭门下弟子听令!”谢童轻抬额首,下令到:“全部回山,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来武场!”

“啊!——”熊潍潍,胥潍潍和一众刚上山的弟子顿时吃了一惊,不管怎么说,这个凡不包也算救了大家,可为何掌门竟不让大家帮忙一起拿下那个野人呢?

“恩将仇报!你有何资格当一派之长,这太白岭无情无义,我不入也罢!”絮絮一听更是气得要死,原本她初见谢童觉得她像个大姐姐一样,看着她精神不振的样子,还有些怜惜,怎知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没听见我的命令吗?”谢童朝门下弟子扫了一眼,没有理会絮絮。

“是,遵命……”贺韵林韵等人向谢童行了个礼,率先退了下去。其余弟子也陆陆续续跟着退了下去,熊潍潍和胥潍潍虽然不忍,可也不敢违背师命,跟絮絮打了声招呼,也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武场。原本人影绰绰的武场,只剩下了谢童,絮絮,和还在打斗的游小满两人。

“站远些。”谢童抬手一挥,一股绵力将絮絮推开了几丈之远,却并未伤着她。

“小侠,助我拿下此人,但切勿伤了他。”谢童说完时,短枪已在手中,只见她枪身一横,一掌切下,竟将整个枪头切了下来,短枪顿时化为一根短棍。

“我的乖乖。”游小满心里委屈到:还切勿伤了此人,小爷我要能伤早伤了,熬到现在还没被此人拍死就不错了。这个谢童掌门也是,居然还刻意去了枪头,怎么?嫌武功太高,怕一枪捅死了这个疯子不成?

“掌门请出手吧,我小心便是。”虽然心里委屈,但还是只能按人的话办,游小满就是这样一个口是心非,外强中干的人。

谢童向游小满点了点头,“呼”得一声,短棍直指野人背门而去。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虽只是普普通通一招仙人指路,但其出手落落大方,步伐行云流水,棍头稳若泰山,速度风驰电掣,掌中却依然留有余力,端得将简简单单的一棍,使出了大家风范。

“好枪法!”游小满忍不住叫了声好,谢童虽使得是棍,用得却依然是枪法。

野人突感背后来袭,一掌逼开游小满后,转身徒手向着短棍抓去。

谢童似乎早已料到其有此一招,在短棍快被野人抓住的一刹那突然一收,变刺为扫,直取野人下盘。

野人一手抓了个空,发现背后有游小满的掌风,身前有谢童的扫棍,当即一个前空翻,自两人的包夹中飞身而出。刚落地,回身便是一掌拍向谢童。

谢童自知论掌力不及野人,短棍一横,挡下一掌,连退几步方稳住身形。

游小满借着野人刚击退谢童的空,一掌劈出,这一掌,游小满用足了十二分内力。

“轰——”野人不敢不接,只得仓促出掌,跟游小满结结实实对了一掌,当即被拍退了三四步。

游小满见机会难得,真气自艮脉一出,飞速一步踏上,连连数掌拍出,一掌比一掌快,掌掌都是全力。

野人上一掌尚未缓过气来,又遭遇游小满连连数掌来袭,却不知闪躲,硬提着气跟游小满对轰了起来,一掌退一步,一掌退一步,连连退出几步,一口的血气都涌到嗓子眼了。

突然,野人一瞪,双手一甩,斜斜的倒了下去,顿时不省人事。在他身后,瘦弱的谢童平举着木棍,如释重负。

原来,谢童见游小满得势占了上风,知机会已至,便趁两人打得焦灼之时,绕道野人身后,为免野人发现自己偷袭,屏住呼吸,轻举短棍,等着野人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野人本来就神志不清,又被游小满压制的应接不暇,何曾想到身后举着一根棍子。直到后背都快贴着棍子了,谢童才突然发力,一举将之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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