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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半年后,依然是太白岭后山。

“小满,你跟为师习武多久了?”念苏嵘和游小满两人正随意的坐在木屋顶上。

“半年了,师父。”游小满咋一听,心中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是啊,半年了。”念苏嵘随手弹了一枚小石子儿出去,石子儿轻轻松松的穿透了五株大树。

游小满也学着念苏嵘拾起一粒小石子儿,屏足真气,用力弹出。石子儿打穿了第三株树后,镶嵌在了第四株里。

念苏嵘点点头,接着说到:“武学之道,你所知已不比我少;十八般兵器你也基本都算会了;为师教你的几个武技,只要不遇上那些个不世出的老家伙,也足以让你在江湖中得以自保了。时间虽短,但你悟性不错,为师能教你的也就是这些了,将来,你能走多远,得靠你自己领悟了。”

“师父,你要走?”游小满听出了念苏嵘的话中之意。

“呵呵,是啊,师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心的在一个地方呆这么久了,为师怕再继续待下去不现身,有些坏人,该不老实啦。”念苏嵘笑着说到。

“师父……”游小满打心底里委实有些舍不得念苏嵘,自其离开父母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像长辈般无微不至的待自己。在他心底,早已将念苏嵘认作亲人一般。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念苏嵘说到:“更何况,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们又能江湖再见了。”

“是,师父。”游小满站起身来,向念苏嵘行了个大礼:“多谢师父细心教诲,徒儿一定谨遵师命,做一个无愧本心的侠者。”

“呵呵,为师相信。”念苏嵘说着也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脏东西。

“对了,师父,徒儿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您。”游小满突然想起了一件疑惑了很久的事。

“师父,徒儿这几个月,已将阳脉的少阳脉突破了,按照天印武学的记载,七路阳脉仅剩太阳脉和天脉了。”游小满认真的说到:“可若等徒儿七路阳脉都突破后,该如何继续修行真气?”

“哦?是吗?”念苏嵘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意会的笑容,“但师父上次为你疗伤时,发现你体内的阴脉已经重生了,为什么只练阳脉而不练阴脉?”

“啊?!”游小满一听有些懵,“师父……可,可以同时修炼阴脉和阳脉吗……不是,不是只能择其一路而修行吗?”

“是吗?”念苏嵘明知故问到,“谁说的?”

“不,不是,江湖中都这么说的么?”游小满一头黑线,心道师父你又开始玩我了。

“哦,是这样啊。”念苏嵘点了点头,右手一翻,一个真气凝球已出现在掌心之上。但见凝球半冰半火,冰的一半呈半透明的白色,不断溢散出刺骨的寒气;而火的一半则呈金黄色,不断喷出炙热的火舌。

“啊!!!”游小满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这,这是半阴半阳的真气?”

念苏嵘摇了摇头,手掌一震,只见冰与火竟然开始相互融合,但真气球却一点没有缩小,反而能从中感知到巨大的能量正在产生,到最后,半冰半火的真气球融合成为一个如七彩琉璃般流光溢彩的晶珠,乍一看似乎人畜无害,但游小满却深深的察觉到晶珠中蕴含着的翻天覆地的力量。

“怎么看?”念苏嵘晓有兴致的问到。

游小满知道师父是在考自己,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晶珠后,方才缓缓说到:“阴溃,阳展,当融入到一起时,恰好达到一种平衡,从表面看来很平静,可一旦有外力将之打破,恐怕,阴阳互斥之力,将远远大于单一真气所能带来的伤害。”

“哈哈哈,孺子可教。”念苏嵘点了点头,随手将晶珠扔了出去,只见晶珠刚没入地表,便听得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跟着整个地面开始震动,一波接着一波似无止境般,震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当游小满已被这枚小小晶珠带来的伤害惊得无言以对时,地面终于随着一声巨响,炸裂开来,树根,草皮,乱石,飞出了数十丈高,飘散良久方才尘埃落定。而地底的震动,也终随着地面的炸开停了下来。

“师父,这,这便是阴阳合力?”游小满咽了口唾沫,心道太可怕了,一定要将这招学会。

“恩。”念苏嵘点头说到:“天为阳,地为阴,天地合一,属太极。准确的说,这叫太极之力。不过,我更喜欢称它为,太极无尽之力。”

“太极无尽之力?”游小满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由真气爆发而产生的力,我们称之为阳力;由真气压缩而产生的力,我们称之为阴力;这个道理之前我跟你讲过了。”念苏嵘静静的说到:“但没有压缩,哪来爆发?而爆发之后,自然也将引发新一轮的压缩。若能将压缩和爆发加以融合和控制,在理论上来讲,便可使压缩和爆发相互唤醒,从而产生无限轮回之力。”

说到这里,念苏嵘顿了一顿,才一字一句的说到:“这就是我所说的太极无尽之力。”

“太极无尽之力……太极无尽之力……”游小满念叨着,被念苏嵘的言语深深触动了。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念苏嵘已经不见踪影时,方听见远远传来的一句告别:“徒儿谨记,侠之大者,其必善武——”

“侠之大者,其必善武。”游小满望着念苏嵘远去的方向,默默的念着……

“唉,师父终究还是走了。”游小满嘟着嘴,哼着山歌,蹦蹦跳跳的溜达回了前山自己受伤时所住的房间,现在,这里已经按秦长老的意思,布置成了掌门的独院。

“絮絮……”刚进门,游小满便看见了桌上的一个包袱,他记得,这正是在灵台古径中絮絮所背。这半年以来,游小满除了换洗衣物,几乎很少回到这里,即便回来,也很快便离开,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跟苍擎老人学武上,似乎刻意在让自己回避着。岂知,时隔半年,当再次睹物思人时,依然免不了一阵伤感。

“絮絮,我回来啦!”游小满堆出一脸笑容,尽量开心的说到:“我拜了一位师父,很厉害很厉害哦,回头有时间了,我去好好跟你讲讲。”

“诺,你不说话,那小满哥哥可要翻你的背包咯,哼,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藏着些什么小秘密。”游小满说着也不客气,小心翼翼的翻开了包袱。

“馍……水……疗伤药……手绢,恩,好香啊。”游小满拿起手绢猥琐的闻了一下,却不想一本书从手绢中摔了出来。

“恩?”游小满放下手绢,拾起了这本外观极为古朴的书,只见封面上写着四个字:地印武学!

“地印武学!!!”游小满差点没蹦到房顶上去。

游小满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后,方才缓缓翻开了书页,只见书本中对人体七大阴脉有着详尽的介绍,从脉络的名称,位置,功治等,一直到修炼的顺序,关键和风险,都一一记录在案,整整一本阴脉的百科全书。

“我的乖乖,我的蒙顶甘露美少女夫人,你从哪儿弄来这么本宝贝?”游小满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唾沫:“为夫正愁不知道怎么修炼阴脉呢,你就给为夫送来一本上古秘籍,看来,真的是你在天显灵啦!”

游小满说完,走出屋子,对着天,大声喊道:“絮絮,谢谢你,小满哥哥一定会成为一代大侠的!——”喊着喊着,却不觉又是一滴眼泪,脱离了眼眶,随风飘上了天空……

“阴冥之火啊,生而不熄,熄而不灭,灭而不寒,寒而不僵,起!——”一束白色火焰自游小满的左手掌心缓缓升起。

“赤阳之火啊,请随我一起,照耀这世间的每一处角落,让阴暗无所遁形,起!——”一束赤金火焰自游小满的右手掌心缓缓升起。

“阴阳之道啊,舍吾真身,任吾生死,弃吾本心,散吾六魄,以夺天地之力,与日月争辉!太极之力,起!——”游小满念着,双掌合十,白色火焰和赤金火焰顿时融合到了一起,化作了一道淡紫色的火焰。

游小满脸上刚浮现起喜色,突然,火焰开始不断闪动,闪动的同时颜色也随之不断变幻,一下是白色,一下是金色,一下是绿色,一下是蓝色。

“我去!”游小满见状双掌一推,毫不犹豫将火焰拍向了一边,跟着便一头栽进身旁的一个深坑里。

“轰隆隆!——”山涧中响起了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声,过了半响才停歇下来。

“呼——呼——”游小满灰头土脸的从深坑中爬了出来,露出半个头,喘着气:“我的乖乖,又失败了……这太极之力也太难练了吧……”

另一边,秦童和谢童正端坐大殿上。自从游小满伤愈醒来后,就将门内大小事务都交由了他俩打理,除了练功,几乎从未管过门内之事,加之上次一役后,江湖平静了许多,并无什么大事,于是秦童和谢童也很少有什么要事需要去请示游小满。

“秦哥哥,你说掌门这是在练什么功啊,怎么整天搞得地动山摇的,不会出什么事吧?”谢童有些担忧的问到。

“应该不会。”秦童摇了摇头:“想必是念苏嵘老前辈传授给掌门的什么绝世武学吧,威力大些也实属正常。”

“哦,好吧。真希望掌门能早日练成神功……”谢童信服的点头说到。

“恩,一定会的。”秦童望着远处,坚定的说到。

“轰隆隆——”过了半响,又是一阵响后,游小满再一次泥人似得从坑里爬了出来。

“呸呸!”游小满吐出两口泥来,哭笑不得的说到:“师父啊,您老人家是逗我玩的吧,这离你走都又半年了,小满按照地印武学所示,已连连突破了坤脉和巽脉,加上先前早就突破了的五路阳脉,说起来也是阴阳双修的七脉高手了。”

“但怎么到现在还是无法领会太极之力啊?就更别说什么太极无尽之力了。现在,要么就使阳力,要么就使阴力。一旦同时使,就走火,被搞成这幅鬼样子,你看到了吗,师父?”

“唉,算了。”游小满摇了摇头,“再试一次,实在不行就先这么着吧。算起之前的日子,已经在这太白岭上呆了快两年了,无聊死了。”

说着,游小满再次盘腿而坐,掌心向上,念起了口诀:“阴冥之火啊,生而不熄,熄而不灭,灭而不寒,寒而不僵,起!——”无一例外的,白色火焰自游小满的左手掌心缓缓升起。

“赤阳之火啊,请随我一起,照耀这世间的每一处角落,让阴暗无所遁形,起!——”同先前一样,赤金火焰也从游小满的右手掌心缓缓升了起来。

“阴阳之道啊,舍吾真身,任吾生死,弃吾本心,散吾六魄,以夺天地之力,与日月争辉!太极之力,起!——”游小满念着,双掌再次合十,白色火焰和赤金火焰又一次融合到了一起,化作了一道淡紫色的火焰。

“噗!”火焰闪了一下,游小满的心也寒了一下,却依然稳住了气息。

“噗!”火焰又闪了一下,游小满的额头冒出几滴汗来。

“噗——”火焰开始持续闪烁,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火焰并没有变色,依然维持着淡紫色。游小满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持续保持着左掌阴力和右掌阳力的稳定输出。

“哗——”就在游小满体内的阴力快要被抽空,几乎已坚持不住时,火焰突然盛开了,如一朵紫色的莲花,安静的,灿烂的漂浮于游小满身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游小满也顾不上擦去头上的汗,像托着宝贝一样,用双掌托着紫色的真气莲花:“成啦!师父!徒儿终于练成太极之力啦!哈哈哈哈——”

等游小满激动过后,看了看手中的莲花,又看了看身边的深坑,嘿嘿一笑,将莲花一掌打入了坑中,跟着双脚运足真气,一路狂奔。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身后响起了不断巨响,如山石塌方般,几乎整个太白岭的人都听见了声响,甚至连威坐前山大殿的秦童和谢童都感觉到了传自后山的震动。

“秦哥哥……”谢童微微变了变脸。

“我想,掌门应该是练成了吧……”秦童心里也甚是震惊,按照他的估计,便是自己全力以赴,再与实力相仿的敌人对上招,两相合力之下,或许也能达到这种破坏力;但若只是自己单独施为,则几乎无法想象。

“游掌门……他,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出头吧?”谢童有些不敢相信,想起游小满刚上山时,虽然实力超群,但充其量也就跟自己差不多,甚至还会弱一些,可这才仅仅过了两年,或许连秦哥哥也不是对手了。

“恩。”秦童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庆幸当初将掌门之位传予了游小满和絮絮,如此天赋,只需再过得几年,江湖中什么隐风堂,什么其他的各门各派,便再无人可与游小满一战了。届时,太白岭一举反超隐风堂,成为江湖第一大派也未尝不可能。

“谁?”谢童突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招呼也不打便两步窜上了大堂,看身法,居然来了个劲敌。

“唰!”秦童也反应过来,一柄长枪直指来人。

“别,别!”黑影说话了,“呼——呼——是我,秦长老,谢长老……”

“游掌门?”谢童听出了游小满的声音,再仔细一看,怎么掌门一身尘土,衣服也破烂不堪,像是刚经历了一番恶战似得。

“掌门?何人来袭?”秦童也认出了游小满,见状以为有外敌来袭,立马便要招呼弟子们准备迎敌。

“不是,不是。”游小满喘了口气,“没人来袭,”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邋遢样,才不好意思的说到:“我,我练功练的……”

“啊?”谢童张大了嘴。

“哦。”秦童忍住了笑,收回了长枪。

“那个,两位长老,让人帮我准备两套新衣服和一些干粮吧。”游小满终于缓过了气,“我洗漱好就准备下山了。”

“掌门?你要下山?”谢童闻言有些为之气结,这个掌门自上任来,除了安排了絮絮的后事之外,什么也没管过,现在刚练成什么武功,便又要下山了。

“啊,是啊,我也该到江湖中走走了。”游小满本想说也该下山玩玩了,但觉得这么说不太好,于是硬生生改了口。

“恩,也好。以掌门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在江湖中去立立威望。”秦童点了点,赞同到。

“恩,是。”游小满含糊了一句,说到:“哦,对了,至于门内的事,就拜托给两位了。”

“是!”秦童和谢童抱拳领命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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