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穆恩吃过早餐便来到大街上,昨天老洛克教给他的环境感应,他经过一整天的练习,已经几乎能够感觉到整个法师塔内所有物体的波动了,按照老洛克的说法,这种已经熟悉的事物所引起的波动,不利于他继续提升自己的感知能力,所以让他到大街上找个安静的地方,感应这个城市里的一切。
穆恩有些无奈,因为他感觉有一双眸子在盯着自己,至少已经过了三个街区,他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但马上都要上午了,那厮居然还跟着,穆恩不由得有些恼火,便转过头来,正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半大孩子正在好奇地看着自己。
这孩子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但却十分干瘦,皮肤黝黑,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矿上下来的小挖煤工一样。
“你……你在做什么?”小男孩好奇地问道。
无聊,穆恩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随后也不搭理这个小男孩,自顾自地走开了。
可是这个小男孩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后面,一直是“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追问个不停,穆恩不胜其烦,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穆恩感觉自己的脚程已经够快了,但是神奇的是这个孩子竟然能够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嘴中还一直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的叨叨个不停。
穆恩无语,终于忍不住回头,故意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道:“我在和那个木头商量怎么把你打昏!”
“你能听到木头说话?”小男孩后跳一步,看样子十分惊讶,甚至是惊讶的有些过头。
“对!我不仅能和木头说话,还能和石头、铁块说话,小心我让他们来揍你,你快快闪开!”穆恩恶狠狠道。
“太棒了!我终于找到和我一样的人了!”小男孩举起双臂,在原地跳着转圈,显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穆恩大感意外,这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竟然扬言自己能听到这些死物的说话声,要么是这个孩子有妄想症、要么是故意调皮搞鬼、要么是真的有着强大的精神力,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
“你说,你也能感应得到?”
“对呀!我不止能够感应到,还能感应到他们想要做什么!”小男孩骄傲道,说罢,便走到一个木板旁边,煞有介事地闭上眼睛好一阵子随后又睁开,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过了大概两分钟,小男孩气鼓鼓地走了过来,对着穆恩嚷道:“你骗人!你根本就不能让木头来揍我!那木头说了,你只是好像能感应到它的波动,但它波动之中蕴含着什么信息你都不知道!”随后小男孩走了回去,吃力地将木板往外挪了挪,刚好可以被阳光照射到。
“这块木板刚刚波动所传递出的信息,明明是感觉那里太阴暗了,要晒太阳,可是你不理它,要么你听不懂它在说什么,要么你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大坏蛋!”小男孩三分生气七分鄙视地看着穆恩。
“呃……”穆恩让这个小男孩搞的有些无语,但更多的是惊讶,他难以想象,这个小男孩真的具有强大的精神力,穆恩更愿意相信这个小男孩是天生的妄想症患者。
穆恩不由分说,直接拉着小男孩干瘦的胳膊,在这条街上找了几个石头,几个木板,小男孩都一一地说出了这些物体细微波动之中所散发出的信息,并且有条有理地将石头、木板挪挪地方或者是擦拭一下。
穆恩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因为擦拭石头、木板而将自己弄得更黑的小男孩,只好姑且相信他是一个精神力超群的孩子,秉着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穆恩将小男孩强行拉回了老洛克的法师塔。
老洛克惊异地看着穆恩:“小娃娃,你带了一个你认为更具有天赋的孩子回来,你不怕我发现比你更优秀的孩子,就放弃对你的培养么?”
“老师,首先,我不是贪图你所拥有的一切或者是你的幻术才答应做你的学生的。其次,如果一个人连别人比自己更优秀都接受不了,那又有什么前途呢?第三,这几天你对我们几个都非常好,我觉得,如果能够让你找到更加适合继承你衣钵的人,那么你一定会更加高兴。
最后,也是我的一个私心,我不喜欢太过于束缚,你的法师塔的确是一个巨大的知识宝库、是一个巨大的财富,但对我来说它不仅仅是财富,更加是束缚,我不想因为这个牵挂而丧失心灵上的自由。”
“小娃娃。”老洛克表情严肃地看着穆恩:“本来我只是以为你沉稳、识大体,但今天可能要对你更加刮目相看了。心灵上的自由,你说的没错,多少魔法师都在追求强大的路上就丧失了本心,最终抱恨中生,对于我们魔法师来说,我们研究魔法不只是为了变得强大,更重要的是探究这个世界的本源,探究这个世界的奥秘,对于我们来说,心灵上的自由,更加难能可贵,这一点,我却是不如你了。
我总是想着我的所学、我的研究已经足够超前,总希望能够找到能够真正认同我、继承我的人,可是这一切都是我庸人自扰了,没有人继承我的所学,难道就不会有后人研究出来我的成果了么?小家伙,你点醒了我,只是太晚了,如果在你之前,有人能够让我悟到这些,或许我的旧伤还有恢复的可能。
只是这些年传承这一心事,让我没有办法安心养病,终成痼疾,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啊!哈哈哈哈!不过我没有什么遗憾的,因为我遇到了你,遇到了能够让我安心离开这个世界的你!”
穆恩默然,他心下也是十分的酸楚,自己无意的一句真心话,却让一个迟暮老者大彻大悟,更让他能够释怀,而释怀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传承下去的希望。
老洛克神色恢复了正常,微微叹了口气,“至于你带回来的这个小家伙,只是一个调皮却十分心细的小顽童罢了,估计他是觉得你有趣,便跟着你很久,观察你的行为,再结合你说的话顺势而为,才会编出来你都难以甄别真假的谎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