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狄的刀剑作坊开设在泷泉的一处镇上,包括王楠在内的众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是一个电视剧或者游戏里常见的铁匠铺一般的所在,进了门才发现这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犹如一个小型精密工厂,有众多非常现代化的仪器排放在各个房间中。
“这里分为冶炼、锻造、雕刻、成相、金属解析等好几个小部门,不是我自吹,国内能达到清波要求的厂还真是不多,大厂不太会有做这类东西的,小作坊碰到第一个冶炼就过不去。”
李狄拍拍身边的锻压机自豪地说道。
吴静有点看不过,走上来往机器上一靠,没好气地说:“不是说有配方和工艺就不是问题么?怎么别人还就做不了了?”她和蔡雯目前还处在假期当中,干脆就一起开车跟着江清波来到了泷泉。
李狄大笑了几声,指着院子里一个硕大的冶炼炉说道:“大部分的小作坊都是用碎矿进行冶炼,有的甚至只有坩埚来处理十几斤的玩意,这玄铁重将近三百斤又没法切割,加上助燃的材料得要多重?再加上融化后的其他材料,最后一炉钢水要在七百斤上下,小作坊怎么吃得消。”
吴静听了脸红了红,瞪了他一眼便跑出门外看起了院子里摆放的各种刀具。
江清波也走到院子当中,信手拿起了廊下一把刀胚,这把刀是直刃的款式,看着是唐刀。他摸了摸刀背上的一层泥土问道:“这就是覆土烧刃的手法吧?”
“对,这是用黏土、硼砂和铁粉碳粉混合的,全钢制作的刀必须要加这层工艺,这样才确保刀背部分有弹性,要是做夹钢的剑就不需要了。”
李狄从屋子里取出一柄长剑,连鞘丢了过来,江清波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把剑通体用了鱼皮鞘,吞口和护手未做太多的花纹雕饰,剑柄部分并不是木制的,而是细革层层缠绕而成,触摸上去革条中似乎还混合了一些钢线。
“哎,我那几条鞭子是不是也出自你的手艺啊?”
江清波看这皮绳手法颇为眼熟,猛然醒悟起来,这和自己几条白蟒鞭的柄部结构可不是差不多?
李狄笑着点点头认了,吴静和蔡雯当初可是见过那两条长鞭的勇猛的,听了他俩的对答也都一愣,顿时对李彭又改观了许多,吴静嘴里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么。”可偷眼再看李彭已经觉得没当初那么生厌了。
“小狄哥,有生意了啊?怎么不多想着照顾照顾我们啊?”
众人正说这话,院外却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国字脸三角眼的小年轻笑着跨进了院门,见了此人李狄却没什么喜色,脸反而微微沉了一沉。
这个小年轻姓甄,是泷泉镇里一家有名的刀剑厂厂长的儿子,平时在乡镇里为非作歹是谈不上,但是斗气好胜的事可没少做。
甄家是镇子里土生土长的人家,李狄却是后来才搬来的。原本甄宏达就看这个外乡人不太顺眼,这几年刀剑厂生意大不如以往,李狄的华光斋倒是在网上拉了不少生意,更是让甄宏达平素非常吃味,平时常在镇子里指桑骂槐说外人不厚道,用了这一方的水土还抢这一方的生意。
李狄虽然和他不对付,但是也没有到恶言相向的地步,不冷不淡地说道:“哟,达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玩?我这正有客呢,不要不等我忙完回头招呼你?”
甄宏达丝毫没把李狄地话放在心上,自说自话继续往里走,“这街里街坊的用招呼啥,咱们这儿几百年不都讲究个邻里往来的?”
他眼光从江清波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李狄身边的玄铁箱子上,这小子也不管别人待见不待见他,走上前来伸手就提。
“哟,看这回你生意不错啊。。。我草。。”
玄铁箱子大小也就和一般的剑匣差不多,甄宏达原本以为这里面是李狄新打造的兵刃,他这么垫着一只脚弯腰单手去提哪里能够提动?顿时一个脱力摔在地上,引起了院中众人哄堂大笑。
李狄到笑的没那么放肆,上前去扶甄宏达,嘴里说道:“这箱子是客人的,不是我的,你也不多问两声,摔坏了没?”
甄宏达丢了脸面,挥手挡开李狄的搀扶,气冲冲说道:“不用你来做好人。”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便捂着胳膊自己出门了。
李狄见他不识好歹也不在意,抿着笑和江清波他们说了这镇子上各家厂和作坊之间的恩怨纠缠,众人听了虽然觉得好笑,但也不由得为现在这世道刀剑锻造行当的没落感到叹息。
且不说江清波等人在继续讨论如何开始进行冶炼,甄宏达吃了这个亏一开始并未太放在心上,可越走越觉得不对。他也是从小开始练习锻造的,两膀子力气多了不说,随便拎起二三十斤东西总不是事,方才虽然自己托大,但那么一口小箱子怎么就有如此之重?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回家躺上一觉,现在起了兴趣,干脆便转道向刀剑厂走去。
刚到厂子门口,甄宏达正见他老爸带着两位西装革履的客人站在门口在说着事,老头子面带红光开心的很,想必是刚谈完一笔不错的买卖。
甄宏达知道轻重不敢直接上前打扰,他等到二位客人和老头告别回身了才匆匆赶上去,开口就问道:“爸,我刚在李狄家看见一个刀匣,居然至少有二百多斤重,您见多识广,这里面大概塞了什么才能这么夸张?”
他老子名叫甄隐泉,也是泷泉镇上有名的刀剑大师,只是老头毕竟不太跟的上时代,对于现在的网络营销了解不多,手艺都是靠祖上传下来的加自己摸索,不似李狄为了钻研锻造还特地去考了相关专业的硕士学位。
“二百多斤?多大的匣子?”甄隐泉还未及答话,刚准备上车的两个客人却听见了甄宏达的问题,猛然回身厉声问道。甄宏达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开口的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豺目鹰鼻,双颊瘦削,口音给人一种咬出来的字正腔圆感觉。
甄宏达不喜被人打断,刚要反唇相讥,他老子是知道儿子臭脾气的,抢先拦住笑着说:“粟田口大师,这是犬子甄宏达,平时帮我打理厂子里的一些业务。宏达,快给大师见礼,这二位是倭国粟田口家族的宗厚先生和次郎先生。”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