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波从堆积如山的卷宗里抬起了头，曲灵生犹自拿着几份情报在仔细寻找着有用的消息。
二人所处的位置是重阳宫中的天枢阁，基本属于全真教的情报中心位置，而这一间小屋子里四处堆放的近千本册子、卷轴便是这一两年间各地弟子搜集来的江湖情报。
全真教资料整理的方式相当科学，所有情报首先根据盟、敌进行了分类，在这两大类别下根据千字文进行重要度的分级，再根据武林势力进行划分。
比如盟类的“天”字号卷宗下就囊括了大理段氏、少林寺、丐帮的卷宗，其中重要事件各自以红漆标注。
除了按照地域门派的归档之外，另有传闻、突发事件的卷宗，这些信息一旦抵达天枢阁，便有数十名弟子进行验证考察，确认传闻真伪，判断突发事件的牵扯对象等等。
难怪七子以及之后的全真掌教都未如同重阳祖师一般登上武林巅峰，这些事情要处理起来，光是人员的配置管理就得耗费大量的时间，哪里还有功夫练功？
想到这里江清波却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现在哪里有资格说七子武功不计？眼前吊车尾的分明是自己啊。
“灵生，你可曾查到什么与你当年所知不符的内容？”
他将卷宗丢在了一遍，打算先看看曲灵生那里有没有什么进展。
方才在玉清池畔二人被四代弟子的比试吓了一跳，顿时生了浓浓的危机感，因此当李志常问他们需要查阅哪些情报的时候江大少便改了打算。
原先他的计划非常简单直接，探查出无忧居士一干人的动向，随后再通过杨?去汇集武林高手，逐个围杀，一根根地来拔钉子就是了。
可如今这个世界的变化已经全方位的超出了他们的预计，再走这条路当然是说笑。
武林中人终究还是以武力为尊，你要不武功高强能够服众，要不执掌大派弟子众多，可现在江曲二人论武功也就是江湖三流高手，论身份，乃是来自海外的孤家寡人，纵然有杨?夫妻遮掩，别人心里怎能对他们兄弟产生信任？
无奈之下江大少只好扩大了情报搜集的范围，另外以“查探无忧居士来历根底”的理由问李志常要了一堆五十年多前的江湖掌故。
这些资料因为年代久远，早已束之高阁，搬来的时候早已堆满尘土，曲灵生一头乌发上这会连蛛丝都挂了不少条。
江清波之所以索取这些老古董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力探查神雕宇宙背后的真相，看看这离谱的修为差距到底是这几十年逐渐发生的，还是一直存在的，除了已知的事件变化之外，以前的历史与他们知道的到底有多少差别？
所以曲灵生眼下的任务便是翻这些老资料，比对与他前世时的记忆，寻找有没有重大差距，武林中人武功修为的变化如何；
而江清波负责查看近两年来无忧居士的行踪变化，以及这江湖中有哪些人可能是敌人的钉子。
“大哥，从资料上来看，当年那个时期的所有情报基本上和我曾经经历过的没什么太大差异，五十年前有所不同的一些也就是临安城里洪帮主的部分行踪和嘉兴一代陈梅二位师弟的行迹，但那是咱们宇宙中你带来的变动。。。”
曲灵生丢下一本书又拿起了第二本，指了指右手边的一堆道：“那部分是当年一些武林帮派的人物资料和武功记录，我翻阅了一小半，所记载的招式也大致相同，可怎得内力修为就差那么多了？”
“修为上的事一会等杨?那空了再和他询问，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咱俩是万万不能轻举妄动了。”
江清波伸手从桌案上取过一只杯子，拿起茶壶却发现水已经空了，正想唤人来取一下水，房门“咚咚”响了几声。
“曲前辈在么？弟子来给您奉茶了。”
清糯的嗓音一听就是年轻女子，江清波无奈起身去开了门，却见一名穿着湖蓝色衫子的俗家弟子正在门外，身后还有几名小黄冠在探着头叽叽喳喳。
这群女孩见开门的不是曲灵生，立刻将眼睛从江清波的肩头飞了出去。
。。。要不要那么不给面子？哥哥我也是帅哥好嘛？
江清波揉了揉自己的短发，让出了通路，女孩们立刻冲了进来。
“曲前辈，我给您带的是今年的雀舌，快尝尝。”——这是送茶的。
“曲前辈，这冬枣可甜了。”——这是来投食的。
“哎呀，这天枢阁怎么搬东西来也不清理，看着灰尘。。。”——这是借故清理的。
一时间屋子里莺莺燕燕，江清波却没人伺候，只好自己端着茶杯在一旁待着。
还好虽然江湖女子行为胆大，总算这时空的礼教还在，这些丫头们就是来看看帅哥，却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这位姑娘，不知孙真人那里小较可曾完了？”
江清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日色已然渐沉了。
“回禀前辈，师叔那里差不多就快结束了，可有什么事么？”瞧不出来，这蓝衫妹子还是一名三代弟子。
“哦，方才我们在玉清池见贵派弟子演武，着实精彩，功底扎实，不知那些都是修习了多久武功的？”
“您问那些四代弟子么？这就有长有短了，我派三代师兄弟当中，年数较长的二十年前便已有资格传道授业，若是碰上带艺入门的，怕不得有三、四十年的功夫了，不过今日小比的大多是年轻弟子，基本上和我差不多，十岁前后入门，练了有八、九年吧。”
蓝衫妹子巧妙地顺便透露了一下自己的年龄，眼神一刻未曾从曲灵生脸上离开。
“那可否烦请姑娘稍后去寻一下与我兄弟一同前来的二位客人？”
“前辈说的是杨大侠夫妻么？芝衡这就去寻，杨大侠与杨夫人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神仙伉俪呢。”
蓝衫妹子又“不经意”地说出了自己的芳名，妙目看着曲灵生起了一丝红晕。
女弟子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天枢阁，曲灵生方才被灰尘蛛丝沾染的头发已经被打理的一尘不染，脸色却是尴尬异常。
“得了便宜还卖乖，哎，有你这张脸真是办事都容易了七分。”
江清波关上门接过水壶，这会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大哥有什么想法？”
“你我来了之后先见到的是龙绰儿，此后上山的路上也见到不少人，从香积厨一路到玉清宫，再到这天枢阁，可以说是平头也见了，粗浅武功的也见了，乃至这江湖上三流二流到顶尖的高手一日之间都有接触，对吧？”
江清波坐在书山上翘着脚回道。
“是了，大哥若是不提我险些忘了，这些人未施展武功之时看上去却无太多异状，略带武功的火工和山下运货的挑夫也并非手提百斤的异类，这又是何缘故？”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