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前卫也很坦率,哪怕明知道郭业山是他的竞争对手之一,也从不诋毁对方。
这个年代,一把手如果没有点儿手腕和魄力,在乡镇上根本玩不转。
组织考察一个干部在单位上是否有能力,也就是要看他驾驭本单位局面的手腕,至于说一言堂这一类的情形,在各乡镇都不鲜见,反而并不是特别难以容忍的毛病。
“嗯,业山也不错。”贺仲业对桑前卫的坦率更欣赏,他觉得这才是大将之风,小鸡肚肠成不了大气候。
桑前卫就很少在人后说人是非,如果是真的看不过意的事情,更愿意当面挑明。
这也是贺仲业看好对方的一个重要因素。
当领导,没有足够的胸襟气度,你怎么来驾驭用好手底下一帮人?
“对了,前卫,今年你们镇上的乡镇企业情况怎么样?”贺仲业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道:“虽说黄书记一行是来调研专题活动,但万一问及这方面的工作,你也要有一个准备,看肯定没有时间,但问起来,你也要说得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啊。”
“嗯,贺书记,我们也有准备,虽说西水乡镇企业这一块弱了点,比不上东沱和城关,但好歹也还是有几家企业,像富泰米业、星火木制品厂,都还可以一看的。”
桑前卫当然清楚这一次市委主要领导的调研考察的重要性,自然也做了周全准备。
“有准备就好。”贺仲业很信任桑前卫,点点头,“西水原来底子太薄,你去西水的时间也太短了一些,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若是你在西水多呆两年,西水肯定会另有一番局面。”
“贺书记,我也有这个信心,只要再给我两年时间,西水乡镇企业的短板就可以得到弥补。”桑前卫笑着道:“镇党委政府也有一些想法和打算。”
“呵呵,看来前卫你还真想一直在西水呆下去啊。”贺仲业若有深意的看了桑前卫一样。
“贺书记,我实话实说吧,在西水,刚理顺,可以捋起袖子大干一番,目前镇党委政府一班人都比较齐心,我也有这个信心干好。”桑前卫也不掩饰什么,“当然,个人肯定要服从组织安排,我桑前卫好歹也是党培养的干部,这点纪律还是有的。”
贺仲业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袁仁刚如何?”
“老袁不错,和我也配合还算默契,之前他和潘通军有龃龉,在我个人看来,两方都有责任,但潘通军的责任要大一些。”桑前卫沉吟着道。
“我接触了老袁这么久,他这个人能力有,而且村上干部对他还是比较认同的,个性强了一些,而潘通军的性子贺书记你也知道,针尖对麦芒,自然就处不好了,下边副职们也是各自站队,所以才会……”
袁仁刚是西水镇镇长,而潘通军是前任书记,现在是县林业局局长。
“唔,我知道了。”贺仲业也不多说,点到即止就可以了,他是打算要重用桑前卫的,否则这一次专题活动选点,他也不会定在西水,这也是一个给桑前卫展示的机会。
他也相信桑前卫能抓住这个机会,不会让自己失望,桑前卫当得起自己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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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书记可真是欣赏桑前卫啊,煞费苦心啊。”郭业山语气里不无艳羡,哪怕是当着沙正阳的面也一样没有遮掩什么。
几个月时间,连郭业山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自己怎么就和沙正阳有了点儿忘年交的感觉,而且这还是存在着上下级之间关系的情形下。
如此短的时间,就能演变成这样,不能不让郭业山自己都有些不解,而且这还是在他很清楚沙正阳与曹清泰之间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情况下。
至于说之前贾国英和石国锋的态度观点,在郭业山心中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甚至也不遗余力的在石国锋面前替沙正阳解释过了,石国锋是也开始接受了自己的观点。
而贾国英那边郭业山也提过一两次,但贾国英不置可否,似乎还成见颇深,这也让郭业山很是郁闷。
听得郭业山谈到自己前世的仕途引路人,沙正阳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这一世中郭业山对自己很是信任,对自己的工作也是给予了前所未有的支持,甚至可以说动用了一些私人的人脉资源,否则北上燕京联系老崔他们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成功。
这个情况也是沙正阳和老崔他们十分熟悉之后,老崔在无意间提到的,沙正阳也没有搭话,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能让郭业山做到这一点,连沙正阳自己都觉得感动,如果不是至亲至交,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也说明郭业山对自己的看重和看好。
当然,沙正阳也希望以自己的努力表现来回报和证明郭业山对自己的信任看重并没有走眼。
“郭书记,西水的确做得不错,不过咱们已经先拔了头筹。”沙正阳在酒厂的办公室已经整饬一新,但是并却并不奢华,简约大气。
办公桌很朴实,桌案头上摆放了一杆精致的微型国旗和党旗。
同时与国旗和党旗摆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铭牌,上面写着“汉川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总经理沙正阳”,而在“沙正阳”三个字前面还有一个显眼的镰刀和锤子的标记,以凸显主人的共产党员身份,甚至在下边还有一行小字,“‘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主题活动示范岗”几个字赫然在目。
整个房间里只是多了一组沙发,四壁也没有多余的东西,就是一副很简单裱了一下的隶体书法,“不患无位,患所以立”八个字,宽博厚重而不失雄浑奔放。
这是沙正阳来南渡之前,沙安仁给自己儿子专门写的一副字,也是沙安仁从自己无数练笔中挑选出来的精品,沙安仁还自己出钱去“大方斋”裱了后,交给沙正阳。
沙正阳也是感触莫名。
前世中,父亲也是送给了自己这样一副字,还是这幅字,只不过前世中他没有带到西水,而是珍藏在家中,一直到多年后担任了盛桥镇的书记之后,他才把这幅字挂在了自己办公室。
沙家三个男人,沙父最擅长毛笔字,尤其好隶体,而沙正阳则以钢笔字的行书为佳,别看沙正刚一副搞体育的模样,但是一笔钢笔楷书也是写得像模像样。
郭业山正在打量着沙正阳的办公室情况,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大肆装修,而只是简单的打整了一下,这让郭业山对沙正阳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穷不失志,富不癫狂,而且这墙上这幅字,更有点儿雄心万里的味道,郭业山有时候真的很好奇,这个家伙怎么才大学毕业一年就这么成熟干练,宛如在体制内混了多年的厉害角色?
“嗯,也幸亏咱们先拔头筹了,好歹起码也让人知道这经验是从何而来。”郭业山转过头来,嘴角浮笑,“你那个老同学,嗯,闻书记的外侄,还真可以啊。”
沙正阳笑而不语,当初汪剑鸣找到他时,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汪剑鸣能主动找到他来挑开说明,而且理由也很足,要从全县角度来考虑问题,当然他个人没考虑周全。
沙正阳自然也不会去刻意针对什么,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再要去做恶人?
更何况沙正阳可以肯定这是闻一震支使汪剑鸣来的,这要刻意追究,不但会在石国锋那边落个不识大体的印象,相比闻一震恐怕也会生出恚怨之心了,沙正阳还不想树敌太多。
再说了,有郭业山在,石国锋那边自然有郭业山去撇清,真实情况大家自然心知肚明,足矣。
“郭书记,事情过都过去了,不提了。”沙正阳笑着道:“而且西口效仿咱们,那也是对咱们南渡工作的一个认可不是?石部长挂点咱们南渡,心里也有数就行了。”
“嗯,不过你那个同学做事不太地道,日后你打交道要小心啊。”郭业山叮嘱了一句,“对了,可能你也知道了,镇上关于副科级干部的推荐人选,定了你,但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由县委来决定,不过我也和石部长说了,石部长的意思是,哪怕这一次机会不成熟,明年组织也要考虑你。”
沙正阳面色不变,“郭书记,其实我对这个倒没太在意,我就是担心你走了,这酒厂离了你的支持,那就麻烦多了。”
“哪有那么夸张?这酒厂我也没出什么力,都是你带着一帮人做起来的,我走不走有多大关系?”郭业山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再说了,酒厂搞红火了,对镇上对村上都有莫大好处,镇上支持酒厂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
“郭书记,镇上有你在,就是我们酒厂的定海神针,我们在外边跑,心里也踏实啊。”沙正阳语气诚恳,“你也知道现在搞企业不容易,好不容易酒厂有点儿起色,我们就怕有眼红的人别有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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