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湄只在宛州呆了两天就回去了。
其实顾湄的来目的很简单,而后夏侯子也很坦白的告诉了沙正阳。
他原本是有意要换个环境,觉得在市邮电局的工作没啥挑战性,所以在获知市经开区要公开竞聘领导干部之后才给齐瑞芬说了想试一试。
齐瑞芬自然不会不利用沙正阳这一“巨大资源”,所以就给顾湄打了电话。
顾湄对自己闺蜜的事情自然要倾力相助,所以才有这一趟专程来行。
没想到夏侯子却在和沙正阳结交交谈中改变了主意,所以当顾湄离开后,沙正阳还是很正式的和夏侯子长谈了一番,就是关于他未来的去向出路的。
在这个问题上夏侯子也很希望听到沙正阳一些有价值的建言。
在夏侯子看来,沙正阳能够以25岁之龄不但创办了一家资产数亿的大型企业,而且还能在短短两三年了实现干部级别上的破格提拔,如果仅仅是有狗屎运或者贵人青睐这些理由来解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每一个人的成功必有其成功的理由,沙正阳无疑是其中的出类拔萃者,尤其是沙正阳创办过一家大型企业,这更是夏侯子很感兴趣的经验。
沙正阳也给他了几个方向性的创业建议,第一是计算机及其相关的制造方向,比如芯片、电子元器件等,第二就是internet网,也就是未来的互联网产业。
这两个方向的创业都符合夏侯子的专业,但就目前来说,夏侯子恐怕还难以胜任直接创业的重任,所以沙正阳给他的建议是世界那么大,先出去看看。
让夏侯子先到燕京、深圳、沪上、苏州这些最能接触到流行前线的地区去感触一下这些相关产业的发展趋势和模式,最好能够找那么一两家企业应聘进去试一试,细细感受一下,再来确定他自己的创业路径。
夏侯子之前也还抱着姑妄听之的想法,但是在听到沙正阳的这番建议之后才真正动容。
这是很中肯实在的建议,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给自己无限的拔高,很理性的帮自己分析了个中利弊得失。
夏侯子基本上接受了沙正阳的建议。
有时候人走出一步,就是在一种不经意的意外因素促成。
如果没有与沙正阳的这次见面喝酒谈话,也许夏侯子会一直在一种矛盾的心态中徜徉,也有可能会在纠结一段时间之中去寻找另一段梦想,未必能向沙正阳给他的建议那样去走出一条路来。
“你请了假?”到林春鸣办公室里,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林春鸣就问道:“你这段时间有点儿膨胀啊,经常见不着人,问老明也不知道,你的心思都放在开发区那边了?开发区那边工作铺开了?”
沙正阳愣了一愣,这谁又在他面前去给自己上眼药了?
“不是林书记,我给钱市长请了假啊。”沙正阳小心翼翼的解释着,这领导心情不好,最好就不要去多辩解,“明秘书长那边我的确没去,主要是考虑到主要工作都在开发区这边。”
“哼,年轻人多干点儿工作就那么恼火?”林春鸣没好气的道:“开发区班子还没配齐,现在就是留守状态,你的公开竞聘方案出来了么?下一步竞聘之后有什么规划,有考虑了么?”
火气挺大啊,沙正阳也不知道谁有招惹了对方,此时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竞聘方案有了一个框架,但内里要充实和完善的方面还有很多,我和闫鹏两人各负责一部分,争取在正月十五之前正式提交给市里,供市里研究。”
听得沙正阳这么说,林春鸣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规划呢?竞聘只能解决人的问题,规划方案和下一步相对应的招商引资打算,这个要早一步拿出来,一旦你们人员充实到位,就得要给我干起来!94年开发区必须要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市里不能容忍经开区一年之后还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看周邻地市的经开区,我们宛州落后太多了!”
虽然不知道林春鸣是被哪个地区刺激到了,但沙正阳估计脱不开涪岗、昭阳或者通河这几个地市。
这几个地市发展速度都很快,几乎每一次省里开经济工作相关的会议,都能听到对这三个地市的表扬。
“是有一些想法打算,我前两天也跑了一趟,心里有了一个大概,但鉴于咱们开发区的底子太薄,如果要想在一年时间里有巨大改观,难度很大。”
沙正阳不得不先预留一些余地,万一对方期望值太高,最终没能达到对方的预期,这自己可不好过。
“正阳,你不用给我在这里下埋伏笔,行不行,我需要你给我一个预判,93年经开区工业总产值2700万,94年你预计能实现多少?”话一出口,林春鸣又下意识的摇摇头,自我解嘲的道:“哼,一年时间,就算是招商引资进来企业,还不知道连厂房能不能修好呢,算了,明年你预计呢?”
这个要求实在太不切实际了,今年才2月份,就要预测明年开发区的工业产值,沙正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在林春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事儿不说了,正阳,开发区今年必须要有大改观,这是市委对开发区党工委的要求,也是我对你的要求,除了无线电厂改制问题外,其余精力你都要放在开发区上,老钱对你很信重,我也认为你当得起市委对你的信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沙正阳觉得自己就只差说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了。
见沙正阳没说话点了点头,林春鸣也知道自己逼对方太紧了,想到华峰电器宛州公司这一个月生产销售良好势头,林春鸣又下意识的想要抱更高的希望,这源于沙正阳的确给他太多惊喜了。
“汉都去年GDP350左右,我们宛州不去比,也没法比,但涪岗去年GDP实现了168亿,昭阳157亿,连通河都实现了139亿,可我们宛州呢?152亿!”林春鸣脸色发青,“去年汉都经济增速13.9%,涪岗呢,14.5%,昭阳14.7%,通河16.9%!我们宛州呢?9.8%!”
“我们人口比通河多200万,相当于涪岗两倍有多,接近昭阳的二点五倍,但我们的GDP却不及涪岗和昭阳,若是论人均GDP,我们更是连涪岗和昭阳的一半都不到!”
“通河五年前的GDP连我们的一半都不到,现在却赶了上来,现在甚至在人均GDP上都与我们并驾齐驱了,这种局面让省委很不满意,论条件,通河是山区丘陵为主,与我们宛州的自然条件以及经济基础相比,不可以道理计,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宛州的发展停滞不前了?”
背负双手的林春鸣如此情绪失控,沙正阳已经很有些时间没看到了,估计是某件事情,或者某个数据,或者是某个领导的电话刺激到了他。
来了宛州半年了,宛州的情况貌似有些有所改观,但是在各种数据上并没有体现出来。
这也很正常,无论是招商引资也好,还是企业改制也好,都是去年10月之后才开始启动起来,真要见到效果也得要今年才对,但是领导们可不管你这些。
1月份去年的各方面数据就出来了,大家都得要看要比,你宛州还是这个熊样,哪怕心里有数的领导知道原委,但是摆在明面上却一样让林春鸣脸上无光。
“林书记,理由原因其实大家都知道,……”沙正阳忍不住辩解了一句,“我相信省里领导也一样清楚这里边的原委,您才来半年,又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哪有那么快?”
吐出一口浊气,林春鸣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瞪了一眼沙正阳。
“这不是理由!通河经开区去年引入了项目企业33个,其中投资超过1000万的就有7个,总计签约引资1.7亿元,实际到位资金9300万,可我们宛州经开区呢?去年引资项目5个,但实际到位的仅有2个,投资不到1000万,现在还在和市里扯皮,认为基础设施建设不到位,政府不守信,……”
沙正阳也知道这事儿,他也专门去和两家企业进行了沟通,但是人家说得也很在理,你道路半天不通,水电时断时续,周围的配套生活设施条件不具备,怎么来让人家企业满意?
要知道当初管委会承诺企业可以在厂区内修建职工宿舍,但是管委会应当将企业周边五百米内的生活配套设施建设起来,可现在别说五百米,就算是一千米甚至两千米都难以满足人家的需要,人家当然要投诉反映政府的失信了。
但管委会一样头疼,你要配套生活设施建设,总得有点儿人气人家才愿意来吧。
无论是银行、邮电所这些,还是录像厅、小食店、杂货店这些,那都得要建立在有人人气的基础上,现在就这么几家企业,你怎么让别人来?
这也就是恶性循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