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经开区二级班子里边呢?”林春鸣又问道。
沙正阳精神一振,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全市副处级干部有多少?哪怕除开人大政协这些部门,起码也有好几百。
对这些副处级干部,很多市委I书记哪怕干满一届都认不完,更别说你一般的科级干部了,想要进入市委I书记的耳朵里都很难。
但今天林春鸣主动问及了经开区的二级班子,这说明经开区这一年多的工作是真正给林春鸣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加之目前宛州懂经济工作且又有工作激情的干部很欠缺,所以林春鸣才有了这方面的考虑。
至于说像卢雅、曹河川、温延亮、晏家林、胡志洋等人任职年限够不够,那不是沙正阳现在考虑的问题,只要能入林春鸣耳中,那就是一个难得机会。
“林书记,应该说上一次的干部公开竞聘还是极大的激发起了一批基层干部的积极性,可以说是优中选优吧,像曹河川、卢雅、温延亮这批干部都很优秀,还有一批副科级的胡志洋、晏家林表现也很突出,去年一年经开区能有如此上佳的表现,他们功不可没!”
“行了,你也别在那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你明白我的意思,我要听具体一点的建议。”林春鸣笑骂道:“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和钱正一样,都恨不能经开区出来的干部个个扬眉吐气。”
“林书记,这可是天大冤枉,我们都是实事求是的介绍情况,怎么就成了自卖自夸了?”沙正阳赶紧解释。
“好了,是不是自卖自夸,我心里有数,组织部门也一样有评价,我只是想听听你从工作角度来评价这一批年轻干部。”林春鸣完全忽略了其实眼前这一位才是所有干部中最年轻的。
“嗯,那我说说吧。”沙正阳清了清嗓子。
“曹河川,39岁,现任招商二处的处长,他是当时竞聘成功中年龄最大的,但此人工作很有激情,必须多年轻人更有活力,工作吃苦耐劳,长期跑闽浙沪那边招商引资,而有一股子锲而不舍的精神,……”
“卢雅,30岁,她是我要来的人,在银台开发区和我搭过班子,我很看好她。这位女干部,很有灵性悟性,思路宽阔,善于根据问题实际情况有针对性的拿出对策,……”
“温延亮,35岁,服务中心主任,作风细腻周密,考虑问题严谨,作风踏实,但欠缺一点儿的还是魄力,不过这可能和他之前一直在担任副职有很大关系,如果有机会加以锻炼,日后……”
沙正阳又对几名副科级干部进行了点评,但林春鸣就没有多大兴趣了。
很难得了。
一个市委I书记能听你对科级干部的介绍,已经难能可贵了。
副科级干部的确层次太低了一点,除非你有沙正阳这样绝才惊艳的表现,否则还不值当林春鸣来认真关注。
林春鸣又专门问了曹河川、卢雅和温延亮三人在工作中的一些具体情形,沙正阳心中就更有数了。
这不可能是他自己一己之力,肯定钱正也在背后有动作,但林春鸣肯定不会偏听偏信,还要从各个角度来进行考察了解。
“正阳,你是几月的生日?”林春鸣突然问道。
“啊?”沙正阳一愣,随即道:“还有三天,5月2日满26,上27。”
林春鸣点点头。
26岁,的确有些年轻了,在宛州这个总体来说思想观念还比较保守的地方来说,还是太年轻了一点。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宛州要发展需要这样一批年轻有冲劲闯劲锐气的干部,需要这样有理想有抱负又具备现代经济工作能力的干部充实到一下去冲锋陷阵。
“好了,说说你自己的事情。”林春鸣抚摸了一下下颌,似乎是在斟酌言辞,“近期市委正在研究人事调整,你名列其中。”
沙正阳面无表情。
“你的去向恐怕是市里边争议最大的。”林春鸣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连我都作难。”
沙正阳有些尴尬,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我原本有意让你到宛阳,郭向阳也向我建议过,但后来唐华和和泰他们不太赞同,觉得从大局着眼,你需要发挥你的长处,不应当把过多精力掺和到日常事务中去,我接受了这个观点。”
宛阳区长没戏了,沙正阳心中默念。
“丹镇、大野和临河的县长也一度是我们考虑的去向,不过我觉得还是应当要考虑你的特长和我们市委一些工作意图相结合。”林春鸣继续道:“大力发展电子电器产业,以电子电器及其相关产业作为卧室的主导产业,将我市打造成为一个新兴产业为核心的工业城市,是我们市委确定的方向,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你的长处发挥出来。”
“所以我考虑让你到真阳去工作。”林春鸣平静的道。
果真是到真阳,沙正阳心中也很坦荡。
真阳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和袁成功搭档,这却是没想到的。
袁成功的个性有些强,倒是需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来磨合。
“真阳紧邻主城区,也是我们市委打造电子电器工业基地的一极,真阳经开区和市经开区如何来实现完美融合对接,促成产业的共荣,这是真阳县委县政府和经开区党工委管委会都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这是宛州市的大战略,不能因为局部利益而相互拆台,要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战略目的。”
这已经是把自己视为真阳县的县长在做出指示了,这可还没有上会过会呢,不过在这个时代,市委I书记定了调的事情,除非这个市委I书记的威信弱到了极致,否则几无可能被推翻。
沙正阳只能硬着头皮做着记录。
*****
沙正阳离开林春鸣办公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
这一谈就是两个小时,苏子晗望向沙正阳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哪怕是离开了市委办一年多,沙正阳在林春鸣心目中的地位仍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有更看重的趋势。
当然,沙正阳的表现也当得起。
沙正阳也没有和苏子晗多废话,有时候一个点头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回到家里,贝一河便来敲门,问了问情况,十分钟后一碗煎蛋面就端了过来。
沙正阳也没多客气,谢了费璐之后就开始埋头吃面。
费璐也很知趣的离开了。
都快十二点了,贝一河才神色复杂的回到家中,悄无声息的洗漱。
费璐早已经换了一身有些透的睡衣上床靠在床头上看书了。
“什么事儿谈这么久?”费璐放下手中的书,望着上床的丈夫。
“没什么,就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贝一河不想谈这些事情,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妻子最是喜欢打听这方面的消息,看今晚这架势,不满足她的好奇心,你就别想碰她。
“没什么你一脸深思的表情?哼,除了他沙正阳,谁能在林书记那里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费璐目光晶亮,“都说他到经开区不在市委办了,不在中枢了,但现在看来他怕是在林书记心目中的分量越来越重了。”
“他的表现也当得起。”贝一河平静的道:“看看经开区今年一季度的数据,让东峡、宛阳都为之汗颜,更别说其他区县了,也难怪林书记在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上发火,一个白手起家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你这些区县就不行了?差距到底在哪里?还是在脑子里。”
“那他是不是要下区县去当区县长了?”费璐忍不住问道:“他才二十六吧?就要主政一方,这是不是太惊世骇俗了?”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甘罗十二拜相,沙正阳也是实打实干满了两年的副处级,当然可以担任正处级职务了。”贝一河倒是不以为然,“我估计他也应该要下去了,不过他没明说。”
“这种事情谁也不好说,而且还没定。”费璐倒是很理解,“不过你说你的事情了么?”
“我?我现在怎么好说?”贝一河有些为难。
“你这个人就是这么迂腐!他要下区县,肯定这个政研室副主任就不会再兼任了,估计市委里边肯定有调整,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提出来?”
费璐恼了,推搡了一下刚上床的丈夫,略微有些透的睡衣里波涛汹涌,让贝一河也有些失神。
见丈夫的表情,费璐自然心知肚明,翻过身去,脸朝一边,不再理睬丈夫。
贝一河也是无奈,斟酌了一下言辞,“我虽然没提,但是他也说了,这一轮调整可能会分成几个阶段来进行,市委有统筹通盘考虑,那些业绩突出能力强的干部组织都会有考虑,嗯,他还问过我有没有兴趣到区县工作。”
“啊?当真?他真的问过你?”费璐骨碌一翻身转过来,依偎着丈夫,面色潮红,显然有些兴奋,“你怎么回答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