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阳自顾自的走了,他懒得和苏伦康啰嗦。
苏伦康自以为是的好意让他很不舒服,他相信孙妍恐怕一样如此感觉。
如果自己和孙妍还真的有感觉,有某种可能,自己不知道自己去创造机会,还用得着对方来这么一出?
沙正阳觉得苏伦康好像结婚之后这方面感觉变得迟钝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婚姻不幸福导致对方有点儿有情人终于眷属的想法,还是婚姻太幸福使得对方产生了悲天悯人的心思,想要解救世人?
但无论哪种想法,你先得搞明白当事人的心思啊,怎么能自顾自的自鸣得意呢?
这就变成你自得其乐,让当事人格外难受了。
苏伦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走的时候有点儿尴尬,甚至都没让沙正阳送。
当然,这点儿小龃龉还不至于影响到二人的交情,只是影响到今天的心情的罢了。
下午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沙正阳索性就回银台去了,这个时候太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回家了。
长河能源集团不愧是省里头号国企,自己虽然刚进集团半个月,但是一切早已经替自己安排好了,这条件要比在真阳当个县长强不知道多少。
位于一环路上的石油小区,这是长河石油管理局94年建成的新小区,沙正阳分到了一套188平的四室两厅两卫一厨大房,一楼,背后还带有一个面积达六十多平的花园,在这个年代,堪称豪宅了。
一环路上,距离南溪公园也不远,还有车库,这样的条件,也只有长河石油管理局敢这么做,据说当时尤万刚也是顶着一定压力建起来的,最后还是在省里作了检讨。
沙正阳觉得如果明年开始的房改,自己要拿下这套房,估计都得要交五六万才行,当然放上十来年,估计这房就能增值三四十倍了。
昨晚他也就第一次在自己新分的房里住了一晚上,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
屋里没太多东西,除了一套必备的沙发和电视机,也就只有一张床了,这都是沙正阳委托总经办替自己置办的。
凌志LS400匀速的飞驰在公路上,他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回银台了。
好像是在进党校学习之前回去过一趟,银台的一切似乎都在慢慢离自己远去,特别是在郭业山和桑前卫都纷纷离开之后。
朱凤厚离开了,尤哲也离开了。
想到这里沙正阳也在琢磨,或许沈建红来了之后,冷清秋这个女人没准儿还能更进一步受到重用也有可能呢,朱凤厚这个市委秘书长只怕不会干太长久了,当然,也许专任市经开区党工委I书记搞经济工作并不是坏事。
许铁和于峥嵘,陈鹤和朱伟忠,还有焦阳和汪剑鸣,昔日的点点滴滴都在慢慢的浮起在脑海中,沙正阳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些人越来越陌生。
朱伟忠这些人自然不必说,像许铁和于峥嵘,还有焦阳他们,似乎距离越来也远,如此下去,或许要不了几年,自己就要和他们变成路人了吧?
沙正阳不愿意如此,哪怕他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人所处的环境层次变化,这种距离的存在是客观现实,但是他希望能保留一些友情,这或许能在自己孤独的时候获得一点余温。
从通讯录上翻出都有些生疏了的号码,沙正阳拨打了出去。
是传呼,是于峥嵘的传呼。
很快,于峥嵘就回了电话。
听得出来,于峥嵘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兴奋,这让沙正阳也跟着高兴起来了。
当晚间沙正阳踉跄着被许铁、焦阳和于峥嵘扶着回到家中躺下时,沙正阳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仍然是在那家烧鸭子外加鳝鱼和泥鳅。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虽然有些生疏了,但是随着几杯酒下肚,往昔的回忆不断在嘴里和脑海中被翻落出来,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哪怕都知道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但是只要有这种感觉,就足够了。
许铁已经是副局长了,去年年底升任的。
于峥嵘到了开发区派出所,当了副所长,主管案件侦查。
这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提拔,凭着三十岁不到的年龄,能干到副所长,既有科班生出身,也有于峥嵘踏实工作的因素,当然也有那一年受伤立功的原因在其中,沙正阳也知道甚至还隐隐约约有自己的因素在其中。
毕竟常淮生多少也和自己有点儿交情,而自己前两年回银台时,也还是到常淮生家中去过一两回,虽然只是礼节上的走动一下,但是也算是一个照应。
或许让沙正阳最安心的就是于峥嵘这个昔日最要好同学的命运被彻底改变,现在于峥嵘虽然辛苦一些累一点儿,但是工作充实,家庭幸福,他的命运不会再像前世一样那么让人扼腕不已了。
焦阳工作也调动了,从双林乡到了南渡镇,担任副镇长。
从焦阳那里获知,汪剑鸣也调整了,调任县府办副主任。
而这里边有无其姨夫的帮忙,沙正阳无从得知,他也没以兴趣去了解了。
一句话,变化很大,自己在成长,人家也都没闲着,都在按照各自的路径奔忙着。
沙正阳就在这辗转反侧中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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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剑鸣踏进饮食服务公司宿舍区时,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停放在花台边上那辆黝黑发亮的凌志LS400,。
毫无疑问这就是沙正阳开回来的车,汪剑鸣甚至连凌志这个牌子的车都是首次听到,奔驰宝马他见过,甚至奥迪他也有机会坐过,法拉利保时捷也听说过,但是这个凌志却没有听说过,但据说这辆车也要一百多万,想一想都要令人头皮发麻。
真要放在这里被人偷了,那真的就是泼天大案了。
昨晚他就听说沙正阳回来了,在雁归楼吃的饭,除了县公安局副局长许铁外,于峥嵘和焦阳都参加了,据说还有县公安局几个人。
没有喊自己,这让汪剑鸣有些失落。
他自认为自己和沙正阳关系还是不错的,当初沙正阳下南渡时虽然没帮上忙,但是自己起码表面上是努力了的,只是后来沙正阳越走越顺,让汪剑鸣下意识就想要疏远对方,他不想看到对方那张总是笑意盈面的脸。
汪剑鸣没有热脸去贴什么人冷屁股的习惯,尤其是沙正阳。
他知道对方这几年很风光,不过那是在宛州,远隔千里,和自己关系不大,沙正阳再牛逼,他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要想在自己面前来显摆,还是等他当了银台县委I书记之后再说吧。
早上回自己姨妈家,无意间说起了这件事情,却被回来过周末的姨夫骂得狗血喷头,虽然姨夫已经退到了人大去任职了,但是对这个帮了自己不少的姨夫,汪剑鸣却一直很尊重。
“你和他是多年同学,看看你们之间的差距,……,有差距不重要,关键要正视差距,……”
“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勾践还能卧薪尝胆,何况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既然没有,你为什么不能主动去见对方?……”
“你觉得没有意义?人家这么年轻都是正处级干部了,日后的造化谁又能说得清楚?你这点儿浅薄的眼光,就只能停留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一份香火情,没准儿哪年你就能用上呢?有什么不好意思,抹不下脸?抹不下脸你还混个啥?自己窝在家里别出门行了,……”
一轮接一轮的劈头盖脸臭骂,直让汪剑鸣现在脸上都还觉得火烧火辣。
但他得承认姨夫说得有理,自己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沙正阳较劲儿看不过眼?
人家都是正处级了,可自己还在为正科级努力奋斗,甚至可以预见,三五年自己要想晋位正科都还很艰难。
连贾书记的秘书王仲华说了那么久要提正科,但现在也还只是县委办副主任,下一步才说到某个小乡镇去当乡长,自己要和王仲华比,只怕无论从哪方面来比,都还差了一点儿。
摆正位置,端正心态,积极面对,这才是正理儿,汪剑鸣走到沙正阳家门口时,忍不住再度提醒了自己一句。
提了提手中的口袋,这是宆山特产——野生杜仲,是姨夫专门交给自己的,算是登门拜会老同学的一点儿小礼物,礼多人不怪,之前汪剑鸣还有些不好意思,在路上想了这么多,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境似乎也变得理所当然去了。
“笃笃笃!”汪剑鸣敲了敲门之后才看了看表,才九点过,似乎有点儿早,听说昨晚沙正阳喝得有点儿多,自己是不是来早了,万一人家还没起床怎么办?或者这家伙不在家出去吃早饭了呢?自己是在这里等,还是……?
一时间汪剑鸣也有些心烦意乱,周围邻居看见自己提着这些东西,会怎么想?
嘎吱,门开了,是沙正阳正在漱口,嘴角还有些牙膏沫儿,看到了敲门的汪剑鸣,脸上露出笑容,“剑鸣!快进来!”
看见对方脸上的热情笑容,汪剑鸣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心境陡然变得无比轻松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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