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座诡异的湖泊,在三个核心人物亲身涉险探秘之后,湖边的探险者营地也就只剩下寥寥十几人,史宾格将自己的潜艇停靠在岸边临时搭建的简易码头旁,向着营地内部走去,他对这份工作已经产生了一定厌烦的情绪了,毕竟时刻穿戴这种全封闭防化服与头盔无异于一场酷刑。
侏儒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山丘顶部突然出现了了一个身影。
那毫无疑问疑问是一个女性,高挑、纤细,她整个躯体都赢藏在一件宽松的神官长袍之中,大部分面目也被兜帽掩盖,仅露出了一截光洁秀气的下巴,这很像是一名女精灵,但她的头部并没有标志性的长耳朵。
仅从服饰来看,这似乎是一位高等级的圣光牧师,仅从服饰来看。然而其外表特征可不仅仅是一身牧师袍,她全身都笼罩在紫黑色的能量之中,这些暗影能量呈现出介于液态与气态之间的一种奇特状态,宛如火焰般地升腾、摇曳,为她增添了神秘而又诡异的我是,使得她神官袍上那些简约而典雅的淡金丝线都看不出任何颜色。
任何一个正常人类看到这位女士都绝对不会把她和圣光联系在一起,这是一位暗影牧师,如果不算获得灵魂之歌的帕尔崔丝的话,这应该是人类当中首次出现这种充满争议的职业。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牧师佩戴在腰间的武器,这把武器造型极为奇特,就规格来说介于单手剑和匕首之间,它主体呈现出淡紫色,握柄部有着布满外向尖刺的护手,而刃部则呈现出类似弯钩一般的圆润圆弧状,看起来像一把镰刀,尖锐的刃尖闪烁着寒光,而剑柄中央则是一个淡紫色的眼球,眼球不安地转动,宛如活物,整把透露出与这位暗影牧师风格相近的黑暗系风格。
眼球状的外观,这可以说是古神最常见的标志了,其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这把武器看起来很可怕,然而哪怕是一个刚刚接触武器的孩童都能看出它的华而不实,刃部弧度过大导致刃尖的朝向与剑柄逞垂直状态,而连接握柄尾端以及剑柄的护手又使得这把匕首只能让刃尖朝下握持,这意味着既无法劈砍也无法刺击,真正战斗时还不如普通农夫的干草叉好使。
显然,这把武器并不是用于近身战斗的,它是一把法器,一把承载了可怕力量的法器。
“简直愚蠢的难以置信!”前地方主教、现暗影牧师的娜塔莉·瑟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某个看不见的存在感叹道:“他们竟然就这样不做任何准备的深入!难道他们的脑子里全都是肌肉吗?”
“这一点都不奇怪,我们当初散播血肉诅咒的时候可并不是想让这些泰坦的创造物进化。”这句话像是娜塔莉一口气说下来的,因为这完全是她的语调。
然而并不是,在这段话语响起时,娜塔莉的嘴唇是闭上的。暗影牧师毫不客气地呵斥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萨塔拉斯,不要学我的声音说话!”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她竟然在呵斥她的武器,显然那把奇特的匕首中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萨塔拉斯宛如听不到娜塔莉的呵斥,即便落魄到只能依靠一把武器勉强存活,它可从来没有承认她是自己的主人,“我亲爱的娜塔莉,你很清楚这里面到底埋藏的是什么,扎卡兹是我们第一批的造物,几乎完美地继承了古神的不死特性,只要那几个蠢货稍作干扰,它就会醒来,进而吞噬所有能够找到的血肉生物,释放它的主人,让暗影虚空席卷整个世界。”
娜塔莉陷入了沉默,她自然能听出萨塔拉斯潜在的话语,这个家伙一直对这里念念不忘,希望能够吞噬那个沉睡中的扎卡兹来恢复自身的力量。事实上自娜塔莉机缘巧合中获得了这把黑暗之刃起萨塔拉斯一直都在提出这个要求,而每次都会遭到娜塔莉的拒绝,原因很简单,萨塔拉斯在最开始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了娜塔莉自己的身份:
艾泽拉斯的第五位古神,只不过在上古时期就被其他古神杀死,躯体和力量都被分食殆尽,仅剩的意识寄托于这把黑暗之刃之上,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危险性远超下面的扎卡兹。
几年前娜塔莉还是圣光教会中最优秀女性,洛丹伦最年轻的女主教,年仅二十八岁就担此重任,她之前一向以为圣光就是全部,但在第二次战争中目睹部落术士们对暗影的操控以及白银之手合力将一枚暗影水晶净化为圣光之后,她的世界观发生了动摇。
她开始秘密研究圣光的对立面,进而发现自己竟然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就可以操纵暗影,然后意识到光暗的关系似乎并不是与教会描述的那样有本质区别。她又试图寻找艾泽拉斯各种族关于暗影力量的资料文献,接着意外获得了这把尘封已久的黑暗帝国之刃。
或许是因为被封存了太久的原因,萨塔拉斯宛如话痨一般地絮絮叨叨地向娜塔莉讲述了她想知道的一切,包括虚空大君、古神以及它自己在艾泽拉斯历史扮演的角色,其中最显著的有两例:挑起远古赞达拉帝国与虫人的战斗,以及暗中鼓动黑铁矮人和铜须决裂。
这给予娜塔莉的震动是巨大的,这个二十多年来一直保持单纯信仰的女牧师,一瞬间就成了整个艾泽拉斯除某个不该出现的王子之外知晓最多上古隐秘的人。
面对萨塔拉斯的提议,娜塔莉的沉默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萨塔拉斯依然一副优哉游哉的姿态,“看来这又是一个痛苦的抉择呢。”它发出了娇柔的轻笑。
听到自己的声音对自己说话实在是件非常别扭的事情,因而娜塔莉感到颇为烦躁,以她的角度这确实是一个困难的抉择,根据萨塔拉斯的说法,数千年来扎卡兹的力量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恢复,没有她的帮助萨塔拉斯有很大可能是被吞噬的一方,而帮助它吸取扎卡兹的力量确实能够压制这头恐怖的无面者,但这必然会增强萨塔拉斯本身的力量。
而非常明显的一点就是,娜塔莉并不能对萨塔拉斯进行有效的控制,她甚至连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都摸不清楚。
萨塔拉斯似乎很乐于看到自己名义上的主人这般纠结痛苦的样子,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急迫的情绪,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而不是一个急需恢复力量的残破体。
娜塔莉沉默着,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情,她甚至觉得艾泽拉斯的未来都取决于她现在的抉择。
遗迹中突然突然爆发了强烈的声波浪潮,其频率已经超过了听觉能够感知的范畴,探险者营地的那几个侏儒一声不响地直接晕厥过去,此时防化服和头盔都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娜塔莉感受到了虚空能量的涌动,这些虚空纯粹而强大,宛如潮水一般在地下的遗迹中翻腾,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个世界面对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了,必须不惜代价地借用一切可用的力量,这个道理自她接触圣光的对立面之后就已经有所领悟,而现在就是坚定这个信念的时候。
那么正确的选择就已经很明显了。
“希望你能信守当初解封你时你立下的承诺。”已经不算年轻的暗影主教眼神有些复杂,自己竟然要相信一个古神的信义,这简直是最愚蠢最疯狂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遵守条约并不是我们的风格,但自我被那些兄弟吞噬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了。”依然是娜塔莉自己的声音,只不过带着一丝空洞与惆怅。
……
此时在提瑞斯法林地的另一端,艾萨克斯辞别了弗丁一家以及壁炉谷,他这一趟行程的任务基本完成,以洛丹伦王国相对高效的执行力,只要世界之树一到便可立即栽种。
合适的地点,大量的资源,外加塞纳里奥议会的援助,这些种植世界之树的条件中似乎还少了点什么,诺达希尔当初可是有守护巨龙的赐福来着,艾萨克斯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香艳的夜晚。
她差不多也应该回来了吧。
飞跃山峦进入提瑞斯法林地之后,艾萨克斯又在图中的圣灵修道院停留了一会儿,这里是教会绝大部分牧师以及虔诚信徒的埋骨之地,可以说是洛丹伦为数不多的圣地之一。
而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的墓地也正在此处。
毫无疑问,大主教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他是绝对的的圣光楷模,仅是生命的最后几年都完成了创建白银之手以及为暴风城重建募集巨额善款这样的巨大成就,另世人敬仰。他在普瑞斯托领主当政时溘然长逝,死因虽然有不少蹊跷之处但既然如今已经驱逐了死亡之翼,再过度深究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当然教会中必然还有一些被死亡之翼洗脑的圣职者,他们会是未来邪教暮光之锤的主要源头之一,因而有必要揪出来,而这就是无冕者以及瓦莉拉新近组建的幽灵组织的工作了。
诚然,以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的功绩完全有资格被供奉于圣光之愿礼拜堂与各位先贤并列,但这位伟大的老人在遗嘱中特别要求将自己葬于圣灵修道院,与万千平凡的灵魂同在。
艾萨克斯一进入这座修道院就感受到了一股特别的圣洁气息,沉眠此地的灵魂或许单个并不强大,但成千上万圣灵汇集起来的力量足以让巫妖王都胆寒,这也是为何在原本的时间线中此地会成为血色十字军的庇护所的原因。
年轻的王子下意识地放轻脚步,以免惊扰到那些灵魂,他径直走到修道院边界一座中型坟墓前,这座坟墓显得极为普通,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就连墓碑上也没有任何的文字,但艾萨克斯却很清楚,这里埋葬着洛丹伦最伟大的人物之一。
年轻的王子突然产生了一丝愧疚之情,大主教毫无疑问是一个可敬的长辈,给予了他和帕尔崔丝非常多的关怀,而他不仅没在老人弥留之际之际时陪伴在他的身边,就连祭拜也要等到今日。
当然他到此地可不仅仅是为了祭拜,而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虽然因为大主教自身遗嘱的关系而使得艾萨克斯无法将其遗骨送到圣光之愿礼拜堂接受信仰,但年轻的王子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因为他能够从那座石棺中感受到淡淡的灵魂波动。
果然没错,一名史诗牧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消亡,看来死亡之翼重创了大主教的灵魂,因而大主教才会选择圣灵修道院作为自己的墓地,依靠这些虔诚灵魂的帮助来逐渐恢复自己的意识。
艾萨克斯对灵魂方面的问题并不擅长,因而他决定不做干预。大主教灵魂的自我恢复进程可能要持续好几年,而在灵魂重新完成构筑之后,便可以进入圣光之愿礼拜堂接受圣光的洗礼,从而像以往教会的杰出者那样,化为纯粹的圣光之力来守卫圣光的传承。
这,就是大主教为自己规划的后事。
只不过这个进程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并没有完成,因为天灾肆虐的关系,这片土地沦为亡灵的乐土,死亡之力侵染了大主教的遗体,使得灵魂还未补全的他提早被转生成了一个亡灵。曾经的圣光大主教最终变成了一个不死生物,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但显然这一切在这个时空都不会发生了,作为一个伪先知,艾萨克斯绝不会允许他的洛丹伦再次遭受原本的命运,年轻的王子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他突然很期待和这位导师的灵魂再次相见的场景。
该走了,随着一声嘶鸣,雪白狮鹫再次腾空而起,它非常乐意离开这里,大量灵魂所带来的阴冷感让这只大鸟一直处于炸毛的状态。而圣灵修道院也再次恢复了沉寂,仿佛从没有人来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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