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茶馆,二楼。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影飞快的蹿了上来,手中拿着一个信物。
“师傅,又是同样的消息,北斋姑娘传来的,他还是希望我们将她救出来。”
说话的人面容英俊,个子不算太高,身材修长动作敏捷,一走一过,周围的伙计都点头示意,显然身份还是有一些的。
丁白缨没抬头,问了一句:“册子的消息呢?”
“还是没有,看来应该还是没找到,要动手吗?”
他这边话音刚落,另一个人立刻大叫道。
“师傅,还是用强吧,干净利落的解决,找到了册子自然是好,即便没找到又能怎样?有师伯在,区区一个百户,还能掀起什么浪来吗?”
说话的人身材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说话粗声粗气,此时正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一根满是倒刺的狼牙棒,正在摆弄着。
他神经不耐,显然对这件事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断的催促丁白缨对沈炼下手。
这小子出身边军,练的是杀人的功夫,举手投足之间就要人命,两次与沈炼接触,都没有真的下手打一场,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十分的不舒服。
丁白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大汉却连忙将二郎腿放了下来,正襟危坐。
显然是被师傅的眼神给警告了。
别看五大三粗,又杀戮成性做了流寇,那还是怕师傅的。
这小子平时就胡说八道,同伴估计都习惯了,听着他说话,另一个小子只是翻翻白眼,根本就懒得理会,一直在看着丁白缨,等待吩咐。
丁白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锦衣卫安插的眼睛呢?”
“已经撤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都已经被弟兄们摸清了位置,今天晚上过去,也就是一刀的事。”
这小子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师傅,这个北斋姑娘毕竟与信……”
“不要说出来。”
丁白樱突然举起手,将他的话打断。“吩咐下去,要下面的人提前做好准备,太阳一落山,立刻行动。
无论能不能拿到宝船建造纪要,沈炼此人都不能留。至于北斋……如果有机会,就将她一起带出来,如果不行的话,也给她一刀。”
两个人同时起身抱拳,齐声应道:“是,师傅!”
——
太阳落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如今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年代,太阳已下山,最多在家里叙一会儿话,老婆汉子就会上床睡觉,绝大多数都会选择造小人来消遣一下时间。
更多的夜生活,也就只有那些有钱有闲的富豪才能享受了。
虽然还不到宵禁,街上也已经冷冷清清,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沈炼的宅子里面,隐隐透出几丝光亮,院子自然是不会点灯的,房间里面有一团烛光。
将人影映照在窗户纸上。
突然,墙头上冒出了几个蒙着面的脑袋,几人对视一眼,齐齐翻身入内,落地无声,垫步拧腰悄无声息的向房间靠近。
说起来也是巧了,要是前两天这样潜入,早就被猫发现了。
这两天猫已经混进屋子睡觉,自然就失去了看家护院的功能。
然而动物毕竟是动物,各种灵敏。
院子里面几乎都没有杂声,却仍旧被猫咪给捕捉到了。
它迷人的眼睛猛的睁开,头颅抬了起来,却并没有发出喊叫。
屋内两人相对而坐,都在借着烛火看书。
实际上北斋更多的是在发呆,时不时嘴角会浮现起一丝笑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沈炼毕竟是锦衣卫,警惕光环是常开状态,这边猫咪一抬头,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
悄无声息的起身,向后一摸就将绣春刀抓在手里。
身子微微前倾,屁股已经离开了地板。
肌肉绷紧,做了一个蓄力的动作,眼睛紧紧的盯着窗户,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另一边,丁白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子里,她双手抱着苗刀,眼睛微眯,将气息压到最低,等待手下偷袭建功。
就在这暴风雨前的最后一刻宁静,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院子中的人身子一僵,还没等来得及动作,外面的脚步声就将整个院子给包围住了。
墙头上齐刷刷的冒出数十个半身,统一东厂番子的穿着,眼神冰冷,手持神火炮,指向丁白缨等人。
冰冷的杀气蔓延,院子中的人几乎僵住了,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一动也不敢动。
半掩的院门被轻轻推开,大量东厂番子涌入,左右分列两边。
随后一个穿着锦衣卫百户官袍,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烟斗的人,缓步走了进来。
目光淡漠扫过院中,嘴角突然咧出了一丝笑意。
“今儿个真是稀奇,到现在兄弟我还是有些发懵,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冷冷的看着他。
他拿过烟斗,轻轻的啄了一口,吐出一道白烟,接着说道:“天擦黑的时候,我在家里正吃饭,同心斋的点心,下午刚出炉的,我最好这一口,正好有人给我送来了两盒,也就没客气。
没想到饭没吃完,东厂的公公就上门了,莫名其妙交给我一队人马,甩出了一个任务,让我今天晚上等客上门。
心里那个妹儿,等了一晚上,没想到还真把客人给等来了,而且一次就来了这么多。
沈兄,你家里就两口人,招待这么多人忙不过来,要不要兄弟帮手啊?”
能说出这种话的,不是裴纶还能是谁。
此时得了东厂的势,眉宇间多了几分飞扬。
房门一开,沈炼迈步走了出来。
他先是看了裴纶一眼,却没有搭话,反而盯着丁白缨,淡淡的道:“真是让我意外,你主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
他并没有说透,但是丁白缨已经明白了。
沈炼虽然误会他们是来杀掉北斋的,却也没有必要解释,现在的情景为杀而已。
手中苗刀倒转,捂了两个刀花,仓的一声,苗刀出鞘。
双手握刀,摆了一个起手势。
“冲儿,突围!”
“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