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你想要点什么?”
薛蛮子拍拍胸脯,大大咧咧的坐在齐山的对面。
按理说,他这样是非常无礼的。
特别是在礼教森严的宋朝,如果遇到真正的读书人,甚至真正的地主乡绅,看到薛蛮子这样的做派,恐怕连话都不愿意与他说,直接叫人轰出去了。
齐山却并不在意。
穿越过这么多的位面,还能看得出来,一个开茶馆的掌柜,能够与这样的一个人有交情,他肯定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别看掌柜的刚才多是笑骂,实际上明贬实褒。
他这可是给薛蛮子的信誉,做了背书。
再说来自后世,平等相待才是正常。齐山也并不愿意在形式主义上分出上下尊卑。
对面而坐,正经谈生意,还是不错的。
“怎么说呢?我来泸州城游玩,发现这个地方不错,所以想多呆一阵,实际上具体呆多久我也说不准,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
所以我想,就在这附近,就在这泸州城里买一个小院儿,两进的就可以,最好附近能够热闹一些。如果离这药庐近一些,那就更好了!价钱不是问题。”
薛蛮子想了想,一拍桌子说道。
“您别说,还真有一个,城西向北,有一个才人胡同,那里有一间二进的小院子,原本是一个江南富商的财产,后来他去广西做药材生意,就将这个院子给挂上了。
他毕竟是江南人,对于环境要求很高,之前为了修缮小园子,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银子,里面的家具摆设也讲究,从进门开始就规规矩矩的,无论谁进去看都竖大拇指。
只是他这讲究归讲究,价钱也不低,所以在我手头里也压了将近一年,一直没有出出去。
它里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您只需要买两个丫鬟,往里面填补一些家常被褥什么的,就可以入住了。”
“哦,听你这么说,倒还不错!其他的呢?”
薛蛮子说道:“您刚来,可能并不太清楚,才能胡同有一家青天药庐,非常的有名,包夫人的医术可是庐州城的一绝,即便官府有了麻烦,也多是叫包夫人过去帮忙。
他有个儿子叫包拯,长得跟黑炭一样,可脑瓜聪明,前些年听说书院的师长,特意去药庐考察了黑炭头一番,发现他聪明过人,随后特许他入了书院读书,现在与县太爷的公子是同窗。
大家都说,黑炭头以后是肯定会做官的。
所以才人胡同里,大大小小的人家比几年前都和煦了几分。而且官府巡夜的兵丁,晚上也会经常在胡同口巡检,小偷小摸,根本就不敢靠近。
胡同向西,就是菜市场,向东就是商铺街。普通人家过日子,或许要考虑进账的问题,可是对于公子你来说,应该不算事儿吧。”
齐山点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好勒,薛蛮子,我这就带公子您去瞅瞅。”
薛蛮子站起身来,很有自信的拍胸脯,下保证道:“我跟您说,这个院子真是没的说,要不是没钱,我自己就把这个院子拿下来了,才不会便宜别人,这也就是您,换一个人,我都不舍得将这个院子拿出来!”
哟呵,看来果然是一个做生意的,别看外表粗鲁,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真是不能小觑。
这年头的生意人,肚子里都有点儿货呀。
可能是见齐山真的有心思,薛蛮子伺候起来就更殷勤了。
后面有伙计,将齐山的白蹄儿小毛驴牵了出来。
薛蛮子扶着齐山坐上去,自己牵着缰绳在前引路。
这小子瘦归瘦,个子却蛮高的,所以腿也长,走起路来如风一般。
小毛驴紧紧跟谁,前后也就一刻钟,两个人就来到了才人胡同。
胡同口往里数第二家,朱漆的大红门,上面还挂着楠木做的牌匾。
院墙不算高,却很有江南的风味,徽派建筑特色的耳朵,也弄得似模似样,在齐山眼中,蛮有新鲜感的。
薛蛮子从胯裆里面掏出来一串钥匙,也不拿眼去辨认,用鼻子嗅了嗅,就直接掏出其中一把,咔吧一声就开了锁。
齐山眼角抽搐。
这是什么鬼?下汗?
这不是赌术当中,为了变牌才用的招数吗?
心中想着,齐山也就问了出来。
“看样子,你还喜好赌两手?”
“哟,叫郎君您看出来了。我也就这么点小爱好了。”
薛蛮子推开门,牵着齐山的小毛驴走了进去。
“其实这也不赖我,应该怨我爹,谁叫他小的时候将家安在赌场对面呢。
他这每天忙的团团转,一天到晚不着家,我小的时候可是没事儿啊,天天蹲在门口看那帮赌徒赌钱,时间长了对这里面的猫腻儿也就心知肚明了。”
薛蛮子突然声音压低,神神秘秘的道:“其实不瞒您说,要不是我媳妇儿看得紧,这庐州城的大小赌场,早就让我扫荡光了。哈哈哈。”
两个人从大门走进来,绕过影壁墙,眼前豁然开朗。
薛蛮子似乎有些自豪,大声介绍道:“郎君您看看,这院子多精致,地面上一水儿的青砖铺就,看看这缝隙,全都是用糯米水加小孩青屎黏住的,就是下暴雨都冲不开。
墙高一丈六,比邻居家的墙壁高出一半还多,看看这上面的爬山虎,养了有些年头了。”
随着薛蛮子的介绍,齐山左右打量。
这院墙确实修得不错,规规整整,有些花色,看起来也有点江南的韵味,院子里左右有两个大鱼缸,本来应该是埋在地下的,现在就这么放在地面上,看起来也有点儿意思。
门口处堆了两个荷花缸,不知道是季节不对,还是长期没有打理,已经萎缩掉了,上面除了几个干干瘪瘪的荷叶之外,并没有看到荷花。
院子里有两个大树,应该是杏树。
枝繁叶茂,足有三丈多高,一人合抱粗细。
树下面有藤椅,有石桌石凳。
院子另一角还搭建了一处凉亭,竹子制的,离地足有三尺高,虽然简单却不简陋。
树上有几个鸟巢,齐山打量了一下,全都是麻雀。
“这是前院儿,您跟我往里走,驴子就放在这儿吧,马就在后院,那边儿荒废好一阵儿了,也没有草料,咱就不过去了!”
“行!”
简单的回答了一句,齐山翻身下马。
自己还怕小毛驴丢了不成?开玩笑。
正堂面积不算大,也就是个意思。前后通风,屏风遮挡,有几套太师椅,摆在那里也是模似样。
穿过正堂,这才算是真正的院子。
正面五间房,左右东西厢房,东西耳房,东跨院厨房,西跨院茅房。
后面有一个小花园,不算大,也就是几分地,种了一些江南常见样式的花以及蔬菜。
长得郁郁葱葱的,只不过没人打理,杂草也是一堆。
后院东南角马厩,柴房也堆在这边。
这边有一个后门,可以直接通到后巷去。
跟着薛蛮子看了一圈,齐山比较满意。
虽说是个小院子,但二进的宅子,占地面积也有两亩多,将近三亩。
薛蛮子虽然口口声声,说这里修得精致可人。
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比之上个位面,齐山在冰城弄到的那几栋宅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不过,又来暂时居住还是不错。
两个人又返回正堂前院,坐在石凳子上,齐山拍板儿道:“就这套院子吧,我要了!说个价。”
薛蛮子很高兴,说道:“郎君,您是个爽快人,我薛蛮子也不能磨叽,那是不给您面子,我就说一个价,绝对是实诚点儿,我报完了价,您要是说一句不值,薛蛮子跪在地上给您磕头,算是我对不起您了。
要是您同意,薛蛮子承您的情。您看怎么样?”
“不要尽说漂亮话,直接说价钱!”
“行,您看吧,这院子前前后后您都看过了,而且干干净净,绝对没有麻烦。官府那边,牙行那边,包括边边角角,见不得光的那些地方,我薛蛮子都给您办的妥妥当当。不叫您操一点儿心。
价钱绝对实惠,您就出这个数,什么都不用管,不瞒您说,这里面有两个是我赚的钱,多一个字儿,我薛蛮子把脑袋给你!”
薛蛮子伸出一根手指。
齐山瞟了一眼,说道:“十贯钱?”
“老天爷,这可是泸州城,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十块钱,别说在城内买这么好的宅院,就算是在城外,百鬼竹林里面的破院子,也得值个三五贯钱吧!”
齐山道:“一百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初来乍到,身旁没有个跑腿的人,这你得给我解决了,我要一个熟悉泸州城,甚至熟悉周边地形的小厮。
而且一处有一处的规矩,一处有一处的习俗,京城里乔迁新居,搬入新户时候的规矩,在泸州城不一定适用,等我搬进来的时候,宴请左邻右舍,按规距出钱请吃,什么规模?请多少天?要不要请乡邻族老?这些事情你要都给我办妥。”
薛蛮子看着齐山老半晌,这才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没看出来,郎君您年纪不大,办事周全,思虑妥当。没说的,既然您开了口,薛蛮子一定把事儿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说说话,薛蛮子就将一把钥匙拍在了石桌上,道:“您先搬进来,打发人去弄些被褥,锅碗瓢盆之类的,安置安置。我去给您办各项的手续,给蛇道鼠道的弟兄们打个招呼,您放心,不出三天,正规的契约就一定交到你手里。”
“行。反正有茶馆掌柜的做保,我也就相信你了。”
齐山点了点头,随手从袖子中摸出了一个大银元宝,放在了石桌上。
“看好了,这是十足的雪花银,20两。算是提前给你的定钱。这回你也不怕我食言毁约了吧!”
薛蛮子哈哈一笑,一把将银子抓在手里。
“瞧您说的,您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得勒,您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三天之后,所有的事儿都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薛蛮子就起身告辞。
齐山送到门口,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说的青天药庐在哪里?”
“巧了不是,您中院西墙,翻过墙头就是青天药庐。如果从胡同里人家数的话,隔三个门就是!”
薛蛮子转过身,道:“您回吧,如果有什么事找我,就打发人去茶馆儿喊一声,不出半个时辰,必定出现在您面前。”
说完又行了一礼,脚步匆匆走了。
看他欢快的步伐,想来这笔买卖挣的相当不少。
齐山关上门,看了一下西侧方向,而不由的笑了。
无巧不成书,自己本来没有这个心思,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还真就买到了包拯旁边的宅院,这算是做成的邻居喽。
回到正堂,坐在太师椅上,齐山想了想挥手打开了一道空间门。
一行五人快步走了出来,躬身对齐山行礼。
五人相貌各异,穿着打扮都是宋时的装扮。
齐山指着一个头发花白,容貌刻板的老头道:“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管家了,记得自己的背景资料,与人说话时不要露出破绽。名字就叫福伯吧。起个大众一点儿的好记。”
又指了一个稍微年轻一点,身上透着书卷气息的男子,说道:“你就是账房,叫老王。”
又指了指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
“你们两个就叫小杯小碟,简简单单就好。负责打扫我的卧室,铺床叠被之类的。”
最后一个形象很特别,是一个大妈的打扮。
齐山看了看他,有些像贾玲儿的面容,揶揄道:“你就叫贾大婶儿吧,负责做饭以及平时的采买。”
随后,齐山买了摆手说道:“过两天家里会来一个小厮,等宴请过邻里街坊,福伯再招两个洗涮的仆妇,一个马夫,咱们家基础的人员配置也就算完成了。
该怎么招募,或者花多少钱自己想,这点儿智能,你应该还是有的。”
“是老板!”
福伯低头应道。
齐山摆手:“都到了宋朝了,还叫什么老板。从明天开始,就叫我少爷吧!”
“是,少爷!”
齐山点点头,随后一招手,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些被褥和锅碗瓢盆之类的家庭用品。
叫他们各自去规制,自己坐了一会儿,又牵着小毛驴儿上了街。
趁天还没黑,齐山还在这座似似而非的古代城市多转一会儿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