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和方骐都不是第一天接触徐征,也都知道徐征的本事,但这一次,这俩人听到徐征突然说出这个结论时,都愣了一下。
方骐拿出较真的样儿。他又一屁股撅在地上,盯着车轮印说,“老子不信,这车轮印上难道另有玄机,印着利升的字眼?我怎么没看到!”
柳青青默默想了一番,她也有个猜测,徐征刚刚自行离开一番,一定又有有了意外发现。
柳青青试探的问,“刚刚你遇到什么了?”
徐征看着方骐,嘿嘿嘿的笑了一通。他又一摸兜。
“你们看看!”说着,他拿出一样东西。
柳青青盯着它。这是芒果,再准确的说,这是半个恶心巴拉、被人啃过的芒果,而且被啃的地方,还粘着一层土。
方骐故意呸了徐征一口。他强调,“老怪,你真是越来越有追求了!这是谁吃剩下的吧?你却当宝儿似的捡来了!”
徐征笑而不语。
柳青青分析起来,“这些人在山林深处的那个训练场里住着,吃喝和穿都成了问题。而这个货车,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是补给!车上一定装着食物、衣服和被褥之类的东西。”
徐征赞了句,“聪明!”
柳青青又往下说,“配货司机也是人,开这种长途车,路上一定是有些饿了。他们吃了半个芒果,又把剩下的随手丢在路边!”
徐征点头,但方骐插话,“你们怎么这么肯定?或许是山林中的猴子不知道从哪捡来的芒果,是它吃的呢?”
柳青青一皱眉,从严谨的角度看,确实要排除这种可能性!
她又琢磨起来。但徐征早就考虑了这方面,他不嫌脏的把玩这这个芒果。
他说,“第一,这芒果看着不错,闻起来很香,我没认错的话,这也是暹国的特产,当地人叫它黄金芒。猴子能见到如此美味,不会只吃一半的,更不会这么巧合的把它丢在路边。”
顿了顿后,徐征又说,“第二,咱们看一看被啃过的地方,上面留有齿痕。”
方骐特意指着齿痕说,“猴子跟人的牙齿差不多,看齿痕……老怪,你看不出什么来吧?”
徐征强调,“一般母猴是26颗牙左右,公猴往往比母猴多两颗。也确实像你说的,光凭芒果上这么点齿痕,很难判断是人的还是猴子的,但……”
徐征特意指着其中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小红点。
柳青青脱口而出,“辣椒粒?”
徐征点头。
方骐一愣,随后也点头说,“猴子当然不会吃这玩意!一定是吃芒果这个人,早晨吃辣椒了,牙上原本粘着辣椒粒。”
徐征把这芒果又翻了一面。这里并没被啃过,但柳青青和方骐都看到,这上面竟然印着字呢,还是一连串的暹文。
柳青青彻底明白了。她说,“这种黄金芒,在种植过程中,被特殊技术和特殊光照处理过,让果皮上面能留下字。我猜,这是不是利升公司的一个专利。”
徐征点点头。
方骐拿出很纳闷的样子,“老怪,你怎么对南郡府这么了解了?尤其竟然知道当地的一些新闻和事?”
这也是柳青青想问的。
徐征把这芒果随意一撇。他一耸肩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别小看蹬神牛,那也是一个长见识的好机会。”
方骐突然有些郁闷,因为他跟徐征一样,也蹬过三轮,但他明显就没把握这个“神圣”的机会。
就这样,他们仨很快结伴离开。还是那两辆摩托,还是之前那种搭配和坐法。
在途中,徐征的手机就响了,是毛蛤的电话。
毛蛤回到修车店时,发现徐征三人都不见了。他担心之余,想打电话问一问。
徐征跟方骐飙着摩托,没办法接电话。他让柳青青代劳,而且他也柳青青告诉毛蛤,立刻查一查利升公司,尤其是那辆豪沃国四,在送货上有什么固定时间和规律?
毛蛤冷不丁不知道车轮印和芒果的故事,他愣住了,但他没多问,也连连应下来,说这就去办!
一个钟头后,他们回到修车店时,天彻底黑了。
小休息室内早就准备了一桌饭菜,但毛蛤不在店里。
柳青青三人都饿了,他们饱餐一顿。之后他们各自打发着时间,也耐心等着毛蛤的消息。
柳青青坐在小床上,拿起床头的那本书。
她实在无聊,试着看了看。
这是一本很老的武侠小说,柳青青心说,也就是毛蛤这种年纪的老爷们,才对这种书感兴趣呢。
而且柳青青还发现,书页那叫一个脏,估计这本书被毛蛤看过好多遍了。
这时的徐征和方骐,正玩着两人桥牌呢。能看出来,方骐纯属是找虐呢,他玩的一脑门汗,但徐征显得很游刃有余,时不时还嘿嘿笑一笑。
方骐趁空对柳青青说,“妹妹,你玩不?”
柳青青立刻摇摇头。她心说,桥牌一般是四个人玩的,两个人嘛,就是每人拿两幅对家的牌。但三个人在一起怎么玩?而且她才没那么傻呢,才不会笨的跟徐征玩呢。
柳青青又找来笔和纸。她画起素描来。
其实在素描上,柳青青也是有一定功底的,因为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法医要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对嫌犯做素描还原!
柳青青想到了小香,进而又想到了伤疤脸。
她很讨厌伤疤脸,但因此也对伤疤脸的印象很深。她动起笔,唰唰唰的画起来。
半个钟头后,柳青青看着这张素描画。
这一刻,徐征和方骐也不玩桥牌了。主要原因是方骐,他说他脑袋快累冒泡了,要缓一缓。
方骐还走在修车店外,想吸一根烟,顺便看看夜景,散散心。
徐征没陪同,他反倒看着柳青青的这张素描画。
柳青青问,“画的怎么样?”
徐征摇头,“差了点火候!”
柳青青本来的意思,是想让徐征夸夸她,谁知道这个徐怪怪,竟扫兴的说了这么一句。
柳青青脸一沉,反问,“差哪了?”
徐征拿起笔,在这素描画的基础上,又唰唰唰的画了几笔。
柳青青看的直愣,最后徐征举着改过的素描画,问她,“高材生,这次如何?”
柳青青承认,这次改后,最大的特点是,变得有神了!就说画中伤疤脸的表情,变得很到位了,尤其是那种奸滑狡诈的劲儿,完全显现了出来。
但在面上,柳青青特意嘘了一声,强调说,“马马虎虎吧!”
徐征嘿嘿一笑,把素描画还给了柳青青。
柳青青突然有了回忆。记得那一次跟李国雄副局聊天时,他拿出来一个棕色瓶子,瓶子上写着编号08-05-ZHx。
柳青青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另外她头次见到徐征时,徐征正在牢房中作画,那幅画上,也有一个编号,11-05-ZPx。
柳青青同样不知道这为何意。
但有一点能肯定,这两个编号,它们之间有共同点,也有联系。
柳青青琢磨着,不久后,她拿起笔,在这画的右上角,写下了17-05-ZYx。
其实她就是随便写着玩的。
但徐征看到这一幕后,他愣了一下。随后他摇头回答,“一塌糊涂,高材生,你什么都不知道,这纯属是乱写呢!”
柳青青又问,“哪里乱写了?”
她又把08-05-ZHx和11-05-ZPx这两个编号写了出来,而且这三个编号并排挨着。
赶巧这时,方骐溜溜达达的走回来了。
他看着这三个编号。他似乎知道这编号的含义。
他指着素描画上的伤疤脸,反问,“老怪,品味降低了?”
徐征绷着脸,接话说,“是上过警校那位,她画的!”
方骐拿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柳青青变得特别好奇。她追问一句,“什么品味不品味?”
徐征拿出犹豫的样子,看样子,他不想回答。
方骐倒是趁空问了一个问题,“妹妹,知道稀有气体么?”
柳青青脱口而出,“氦、氖、氩、氪、氙、氡。”
方骐拿出不太肯定的样子,他点头说,“好像是这六个!”
随后他又问,“卤元素呢?”
柳青青:“氟、氯、溴、碘、砹、石田。”
方骐想了想,依旧不太肯定的点点头。
柳青青好奇,“蝎虎哥,你考我这个干吗?”
方骐很实在的回答,“我可没考你,而且我不如你,根本记不住这东西!这还怎么考你?”
柳青青纳闷,“那你……”
方骐指着素描画上的编号,话里有话的说,“你不是想知道品味么?我刚刚说的,就是徐老怪这编号的意思,也就是他的品味!”
柳青青变得更加迷糊。
方骐提醒徐征,“喂,都不是外人,你就别外关子了!”
徐征一叹气。他也不再犹豫。
他指着ZH,强调:“这是纵火两个字的首拼。08-05-ZHx,代表的是一个人,他叫王明,知道么?那一年,他刚满十八岁,但一夜之间,他用五桶汽油,烧了十处民宅,两处门市和一个百货公司的大门,造成七人伤亡,这还不算什么,三天后,他又去了一个大学校园,也亏得我及时找出线索,把他抓了,不然,一整个图书馆,包括近百的学生,可能都会死于火灾。”
柳青青听愣了,往深了想,这个王明,简直是个纵火狂魔。
徐征又指着ZP的编号,强调说,“ZP是诈骗的意思,这个编号也代表着一个人,他小学文化,缀学后一直在社会上瞎混,做个苦力等等。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碌碌无为之辈,最终组建了一个二十多人的团伙,专对老人下手,诈骗金额高达上亿……这个团伙分工明确,一部分人藏在云南,一部分藏在老缅,窝点被端掉时,警方搜出上百部手机和银行卡,而最让人唏嘘的是,整个团伙中,管理财务的,就是这个小学文化的主谋。他记得账,比注册会计师或精算师还要好!”
柳青青拿出不可思议的样子,摇了摇头。
徐征又指着柳青青写的编号,尤其是ZY。他问,“你解释解释它的含义吧?”
柳青青急忙改了,“把ZY换成BJ。”
她问,“这次总行了吧?”
而且BJ代表的,是绑架的意思。
徐征嘲讽的一笑,拿笔把柳青青写的编号,彻底勾掉了。
他强调,“一个小蚂蚱而已,不配拥有编号!更不配成为我的元素周期表上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