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圣和紫霞看向这一老一妇,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正要发问,却忽地听见陈北风道:“孙小圣,过来跪下。”
孙小圣诧异道:“为何!”
陈北风朗声道:“就因为她是你娘!”
“啥?”
孙小圣脚下一滑,差点儿撞在桌子上。
“莫不是我听错了?”
孙小圣搜索起从前的记忆,却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娘,许是这老道蒙我?
于是反驳道:“胡说,我是被你捡回来的,我哪来的娘?”
林姨一听这话,顿时“噗通”一声跌倒,捂着嘴猛烈抽泣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孙小圣,悲恸得难以名状!
“混账!”
陈北风怒喝一声:“你既是我捡回来的,却怎地不信我的话?我问你,你右足底下,是否长有三颗黑痣?”
陈北风说到三颗黑痣,孙小圣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脚下那三颗痣,就连紫霞都不知道!
这时候,林姨却是将衣袖卷起,却见她的左手臂上亦有着三颗针尖大小的黑痣,那形状竟与孙小圣脚底上的痣一模一样。
林姨缓缓道:“你脚底那三颗黑痣其实是我用佛香烫出来的,与我手臂上的形状一样,就是为了日后可以相认。”
林姨抬起头,一双慈目温柔的看向孙小圣,嘴角不停颤抖,眼眶泪水朦胧,无声滑落。
那三颗黑痣如同当头闷棍,孙小圣只觉得头昏眼花:
“真是我娘?真是我娘!我也有娘了!”
事实摆在眼前,孙小圣激动得想大哭一场,索性冲进了林姨的怀里嚎啕起来:“娘!”
“呜呜呜”
紫霞见到这一幕,抹着眼泪也跟着哭起来。
林姨心疼的抚摸着孙小圣的头发,眼中充斥着浓浓母爱,泪水一滴滴掉落在孙小圣的后脑勺上:“孩子,娘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孙小圣肩膀不住的抖动,倔强的咬紧牙关,这些年来林姨曾无数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但自己却从未做过这种联想,或者说,奢望!
孙小圣也好,孙悟空也罢,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个娘!
想我前世是只石猴,就是十足的天地炼成的精怪!
无父无母,风里去雨里来,打雷闪电,劈头盖脸,都是活该倒霉,谁让我是石头成的精,天生地养的怪胎?谁人施舍得我半点怜悯?
原来母亲的怀抱,是这般温暖,这般幸福!
“娘!娘!”
孙小圣连连喊着,每喊一声,泪水就夺眶一回,林姨的双腿早已被泪水打湿。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平静了些,孙小圣慢慢抬起头来,紧紧攥住林姨的手,再也舍不得放开。
陈北风见林姨与孙小圣母子相认了,也忍不住唏嘘感叹,眼中满是同情。
“伯,伯母,我叫紫霞,我,我是小圣的,好朋友。”紫霞一边抽搐着,一边俏生生的向林姨行礼,脸上竟是有些红晕。
林姨伸出另一只手将紫霞拉进怀里,疼爱的看着紫霞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你比小圣小两岁,是周大海的孩子。”
紫霞忙问道:“周大海是我爹么?”
林姨听见紫霞这一问,又哭了起来。
“唉……”
陈北风终于长叹了口气,深深看了林姨一眼道:“小孙,紫霞,关于你们俩的身世,还是让老夫来说吧。”
孙小圣和紫霞一听陈北风提到身世,顿时望了过去,眼中的目光极为专注。
此时林姨却大哭道:“陈长老,你答应过我不告诉孩子!”
陈长老道:“贫道是曾答应过你,但是我们也早有约定,一但这孩子进入气海境就将真相告诉他。现在小圣已经达到血海一层,实力与气海境强者无二,老夫自当告诉他真相!”
林姨疯狂的摇着头道:“我不要他活在仇恨里,这会毁了他的!”
“哼!”
陈北风负起双手:“男儿在世,若连杀父之仇都报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孙小圣一把抓住陈北风的肩膀道:“你说什么!”
陈北风依然站在原地,目光变得沧桑,娓娓道:“十二年前,老夫路过西川北原郡,却没想竟然亲眼目睹了一场屠杀!”
木屋一片寂静,气氛如坠冰窖。
陈北风悠悠道:“你娘名叫林宛如,乃是北原郡富豪林家的二小姐,十七年前,她坐船前往西川的菩提寺拜佛烧香,却不想遇上了风暴,船被风浪拍翻之后,林宛如落入水中,险些淹死,正好北原郡的渔民孙泽路过,把林宛如救了起来,带回落霞村。当时林宛如大病一场,孙泽四处求药,终于将她的病治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宛如与孙泽已经互生情愫。”
“但在这之前,林家已经和北原郡太守有了婚约,将林宛如许配给太守的长子冷风历为妻。但是林宛如对孙泽情深义重,断然悔婚!面对父亲的斥责,林宛如以死相逼,更毅然与林家脱离关系,嫁给了你的父亲孙泽。后来,林家只得赔偿北原郡太守巨额财产,并登门谢罪,此事才算了解。林宛如与孙泽回到落霞村后,很快就有了身孕,生下了你,一家三口倒也幸福美满。”
谁知道两年之后,北原郡太守冷岳突然病逝,冷风历继承太守,次月,冷风历就带着修士前往落霞村,杀害了你的父亲孙泽。更可恶的是,冷风历为了泄愤,竟然将落霞村屠戮殆尽,一村七十多户人家,整整三百多条人命,惨死在冷风历的手中!”
“冷风历将你娘抓起来,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落霞村变成人间炼狱,亲眼看到你爹被乱刀砍死,而你娘却拼命将你护在怀中。就在冷风历准备对你和你娘赶尽杀绝的时候,贫道路过落霞村,见到这等惨状,冒死出手相救,冷风历忌惮我巨灵宗的势力,这才悻悻离开。”
“冷风历走后,我们又在村民周大海家的地窖里发现了一个刚出世的女婴,便是紫霞,而后贫道就将你们带回了巨灵宗。”
陈北风摇摇头,叹道:“唉……只可怜好好的落霞村,就只剩下了林宛如和两个孩子。”
“咣!”
半人高的木桌被孙小圣拍得粉碎,他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眼中仿佛可以冒出火来!
陈北风看了看孙小圣,接着道:“那北原郡的太守府与西川三宗之一的‘血宗’关系匪浅,巨灵宗的高层也不愿意为此事去得罪三宗,所以我虽能护得你们周全,却也无力为你们报仇。”
孙小圣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半天,才对陈北风沉声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