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男人实现自己的大侠梦,和打扰他做完春梦一样的性质恶劣,因此柳风对一大早来访的小郡主一行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小郎中,这里住得如何,比你西苑那儿的屋子舒服多了吧。”钱颖无视了柳风脸上欲求不满的表情,笑眯眯地问道。
“挺好的,多谢郡主殿下了。”
柳风甩了甩有些麻木的胳膊,连着说了半个时辰的故事,虽说只是摘了金大侠的桃子,不用自己费心构思,可终归是有些倦乏的。
不过说起来,这小郡主给准备的这套宅子确实不错,屋子更大了,院子更漂亮了,还备了几间厢房,回头就能让马翠儿住过来,她现在可是柳风名下货真价实的侍女。
……
小郡主让侍女带来了早食,品类丰富,味道可口,又让小太监们添置了罗帐竹席,一应家舍,还拉着程落雪的小手,亲昵地一口一句姐姐,热情得让人觉得,她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有所图谋”四个大字。
“咳咳!”终于看不下去这两个虚情假意的俏丽小妞,在自己面前尽情飙戏,柳风忍不住打断道:“郡主殿下,你一个大早来这边,不知有何贵干?”
小郡主手里正刚拿出一个样式精美的木盒,闻言笑了笑道:“小郎中,你说本郡主待你如何?”
一边说,一边不待柳风回答,便像要是赐下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似的,慢慢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这木盒用料十分名贵,上面有大匠师雕琢的浮绘,一看就知价值不凡,而这木盒里头所盛放的,显然是更加昂贵的事物。
按捺不住好奇,朝盒子里一看,柳风和程落雪两人面色都有一些古怪。
只见这华贵的木盒里面放着的,是一块造型圆润饱满,色泽乳白,好似膏腴般的东西,更有一阵阵花朵的暗香传来。
见到柳风和他小娘子哭笑不得的表情,小郡主心里暗叹,这些可怜的平民,果然不识货,这样的至宝都不认得。
“小郎中,你不认识这个也不奇怪。此物名叫香皂,也叫金风玉露皂,是这两日刚刚在钱塘府里风靡开的,就是金陵也不曾有过哩!”
努力让自己的得意之情不要表露得太明显,小郡主接着微笑道:“不知道小郎中你有没有听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那首词,一词惊退汝南书院十多个顶尖才子,被誉为古今七夕第一词呢,据说写这词的柳大才子,就是在用了这金风玉露皂之后,心神清明,文思泉涌,才写下了这样的绝世佳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风似乎觉得一向俏皮刁顽的小郡主,在说道“柳大才子”的时候,居然露出了一副小女儿的羞涩姿态,竟隐约间像极了前世那些谈及偶像的小女粉。
不过比起小郡主,柳风更关心另外的事情:“郡主殿下,这金风玉露皂名头这般大,怕是价格不菲吧,不知买的人多不多?”
忍不住鄙夷地撇了柳风一眼,仿佛在说这不是废话,小郡主侃侃而道:“不光是柳大才子的诗词,这金风玉露皂本身也是了不得的奇物。从前王府里最好用的胰子,在它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就这么小小的一块,如今在市面上至少要一两金子,还是有价无市呢。就是我们郡王府,每人分配也有定额的,我也是好不容易省下这一块,留给程姐姐试个新鲜。”
“你说多少钱?”柳风忍不住惊叫道。
“一两金子啊,怎么,小郎中你想买?怕是很难,如今都是沈家的金风玉露堂在出货,没有些背景是买不到的。”小郡主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不过若你实在想要,等我堂兄回来了,我能帮你去求他,他和沈家比较熟。”
忽略了小郡主后面的废话,柳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是一两金子,我柳某人也要发财了!感谢沈胖子,果然没有白救他的小命……
说起来昨天沈胖子托娇娇给自己带过一个纸袋,里头大约是银票,可具体数目柳风还不曾看过,主要是昨夜实在发生太多事情,实在是来不及。
现在听钱颖这么一讲,柳风心里和猫儿挠似的,忍不住想马上打开纸袋看看银票上的数目。
……
虽然每日都在用比之更加精致的香皂,甚至还有沐浴露,身体乳等许许多多旁人闻所未闻的洗漱用品。程落雪依然不动声色地将木盒收了下来,微笑着说道:“民女多谢郡主殿下!”
见到收下了自己的“重礼”,小郡主笑得愈发灿烂,转头对坐立不安的柳风道:“小郎中,身为庆国男儿,我觉得有件事情,你应当义不容辞……”
……
秣陵郡王府南府某个偏僻的角落,一处没有任何奇特之处的柴院里。
“咳咳咳!”
一个面如枯槁的老者卧在床榻上,将一碗乌黑的汤药灌服了下去。
“吱呀!”
柴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人,看不清高矮肥瘦,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
那刚刚服了药的老者见到来人,连忙从床上爬起,跪倒在地:“属下见过旗主!”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黑袍中传出:“薛长老,三日前坏事的那个女子有眉目了么?以一人之力敌我圣教四名护法长老,击伤两人后还可全身而退,这样的高手江湖上不可能籍籍无名罢。”
“回禀旗主,属下无能,除了看出她的武功路数有道家南宗的影子,其他……其他还在追查……”那老者伏地颤抖道。
“废物!”
那黑袍人抬起脚踹在老者背脊上,后者不敢躲闪闷哼一声,道:“旗主,如今杨节忠那匹夫也加紧了人手,我等实在不敢贸然行事。”
“也罢,先把这女子的事情放一放,重点依然要落在查找经书上。汝南的第二批人也已经到了这里,人杂事变,更需谨慎,若是耽误了明王出世的时机,我们生生世世都将永坠黑暗,你去传令,务必要……”
“属下知道了!”
薛长老匍匐在地上,不敢丝毫移动,直到许久没了回音,才敢抬起头,见那黑袍人已经走了,长吁了一口浊气,躺回了床上。
而在一里外的林子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疾速飘远,只留着极其微细的呢喃飘散在风中:“南宗女子……莫非天下还有人知道这《白玉蟾经》之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