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来了一批假期打工的学生,其中一个显得文静的女生被几个男女生围绕,大家嘁嘁喳喳地讲述什么,一会儿听到那个女生忍不住地呵斥谁,旁边的女孩急忙解释,又有男孩关切地盯着女生。文静女生说到激动时刻,失声痛哭。
恍惚,又刺激陆彤想起初入校的场景,几个老生去接下一届新生入学。
听说有个是从同一城市来的,老乡啊,还是十八女生。他就跟随学生会去接人。幸运的是女孩不是恐龙,张嘴露出一对小虎牙,会说话的眼睛一闪一闪。一路他听着女孩不断地感激涕零,还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当他卖尽力气帮女孩把一切料理完后,天近傍晚,第二天下课,就有同学告诉他,小老乡哭哭啼啼的,想家了,你还不去劝劝。
陆彤差点没乐开花,天赐良机,该他与那女孩走得近。急匆匆地跑到女生寝室,眼珠子差点瞪出十里地,老琪一手搭在小老乡肩膀上,另一手拿了只手帕,正昂扬气势地劝解,听得小老乡满眼感激这个不好看哥哥。
那种气氛,真的令谁看了都感动。
唉,陆彤忍不住为站在一旁眼神充满关切的男孩抓冷汗,或许,他们一辈子只能是美丽女生的旁听对象,默默的祝福,无限的祈祷。他的心不知觉飞向了遥远的校园,聆听不断在操场上播放的熟悉的歌曲,不论多么泛味的歌,回忆都令它们变得优美、怡人。
还没回过味,老板娘如一只野狼窜出,几乎是怒吼地把那些胆小怕事的男孩撩开,嘴里叫:别趁机偷懒,白养你们呢?
旁边无数双冷嘲的眼,嘻笑窃语,那些身材好、五颜六色屁股好象是报复地昂起头。已经有人上前拉起哭泣的女生,让她撸起袖子,把几层油垢的碗刷净,却没人告诉她,碗柜上有洗涤液,甚至那群男生走后,她一个人将成为所有人嘲弄的对象。
永远无法摆脱的世俗,如此现实地发生在这座城市里,令陆彤一阵恶心。西餐厅墙壁上挂着的俄罗斯风景,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外边再试一次,否则日子会一直这样,让人受不了。
几天后,陆彤坐上哈尔滨的列车。还没下车,陆彤先领教了东北人的粗旷。
肖兢文告诉他,机关呆够了,再呆下去,他不疯也得傻了,他准备打前站,等陆彤。这种语调非常合陆彤口味,简值是躺在蜜罐吃哈蜜瓜。除了在这个小城市继续颓废,剩余的就是时间了。
人不到30岁,日子那么慢长,长得数不清,上小学他不会板脚指头,现在怎么也算不清从早到晚到底多少个小时。肖兢文告诉他,哈尔滨六里巷下车。
随着蚂蚁啃骨头的人群,他抢上一辆大客,屁股刚坐稳,上来一50多岁的老爷子。
“让让,让让。”
陆彤不乐意地抬抬屁股,没说话。老爷子气拔弩张,“你找死啊,让不让,不让,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