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们。”
“哦?”道长在前边又砍翻了一个迎面冲过来的行尸。
“我说,救他们。”修澜一字一句,他不知道道士为什么把选择权交到自己手上,可他违背不了自己的本性。
“好吧,看在吃食的份上。”道长说完,剑光反射着月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修澜就这么眼看着他朝火光升腾的地方冲了过去。
这一夜,灵泉村死了将近一半的人,这一夜,灵泉村又变回了曾经那个房屋破烂,人口稀少,村民面含绝望的小村庄。
“天道有轮回。”道士衣衫褴褛的站在修澜的身边,如是说道。
“还望道长救我们。”村长直挺挺的跪在道士的面前,一切都没了,大郎拼死护住了他,他连大郎都没了,老妻自知求救无门,已经在屋里自尽了,说他凉薄也好,自私也罢,他却不能倒下,他毕竟还要带着这个背负了一辈子的村子,向前走啊。
道长看着跪着的村长,他好像更老了,树皮一样的脸上褶子更多了,双目浑浊泛黄,老眼昏花。
冷哼一声:“贫道大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自作孽不可活。”
村长颤抖着开始磕头:“求道长救我们,道长您说过,我们还有孩子啊!我们错了,可不能连累到孩子们啊!”随着村长的磕头,越来越多的村民朝着道士跪了下去。
饶是一直镇定的道士此刻也有些骑虎难下,他冷冷的瞪了修澜一眼:“你惹的祸!”说完就拂袖而去。
修澜无奈的摸摸鼻子,这道士,有时候还真有点小孩脾气。
赶忙扶起村长:“村长还是先起来吧,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先回去处理一下村里的事情,下午我把道长拉过来大家一起开个会可好?”
村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握住修澜的手:“好、好,都听修兄弟的。”
临走修澜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嘱咐村长:“村长,您也别怪我多话,虽然我也不太明白,可也知道一点,这村里昨夜去世的人,可不能再往那湖里扔了啊。”
村长有些惭愧的连连点头:“修兄弟放心,老头子知道了。”
说完,就领着一群面容哀伤的村民处理后事去了。
修澜是在一处屋顶找到的道士,他用一根巧克力棒作为交换,成功的在道士的帮助下坐到了屋顶上。
“切,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甜滋滋的,这可都是小姑娘爱吃的东西,要不是为了危急时刻补充热量,我才不会带它。”
“昨夜也不知谁在我身后发抖,像个姑娘。”
被深深的扎了一刀的修澜表示,自己果然嘴贱,不然怎么会如此乐此不疲的招惹嘴炮技能满点的道士。
他正了正身姿,看着村子里头顶白布的村民,有些怜悯的说:“道长,可有方法救他们?”
道士也专注的看着他们,轻轻的吐出一句话:“除了稚儿,都没救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修澜有些痛苦的抓抓头发。
“你觉得呢?”道士反问。
“我最初是想着村里人可能因为太穷了,所以会干些谋财害命的勾当,可是再谋财害命,也不至于被报复成这样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村里如今衣食无忧是因为什么?行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阴宅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的救不了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
“我们村啊,从前可是穷的要易子而食了,毕竟是山中,先人又是做土匪被朝廷赶进这里的,虽几代过去早就可以见光了,可是大家却没了出山的勇气,想着就这样在这里过吧,可是又没有女人,也没有粮食。”
村中祠堂,村长坐在下首,声音悠远的跟道长和修澜讲述这灵泉村的由来。
“所以啊,我们几个老东西想了好久,就想着那就重操旧业吧,总不能让孩子们饿死啊,也许是因为我们骨子里就流淌着土匪的血液,干起这些勾当来驾轻就熟,连孩子们都不会惧怕反而满脸兴奋。”
“苏伯……”村长有些不忍苏伯接过话茬,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当初明明是自己主张重操旧业……
“村长不必多说什么,虽然当初是你最先提议的,可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也是不反对的。”另一位老人说着。
赞同的点点头,苏伯继续说:“就这样,干了几年,看着孩子们圆润的小脸,我们把心底最后一丝良知也压了下去,那时也是恰巧,村里来了一户避难的人家,那真是个大户,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们那华贵的车马以及从未见过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
“所以你们就抢劫了他们?”修澜烦躁的动了动自己的食指。
村长点头:“对呀,我们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谁知道呢,谁知道这家竟还有个来晚了的儿子,那小子也是个机敏的,很快就看出来不对劲了,那一次,我的两个儿子和十来个村中好手都搭进去了。”
“那葬地是什么回事?”道士有些不耐烦的问。
村长不疾不徐,他就这么慢慢的和盘托出,好像这样说出来,心里的好多包袱就都放下了一样:“变故就是从那之后不久,村里就来了一个游方的高人,他跟我说,只要把村中死掉的人葬到那个湖里,我们村子就可以走出困境,葬在湖中的先人会保佑他的同族,我们自此便会丰衣足食。”
“这从何说起?难道全靠信仰?”修澜不解,什么叫保佑?保佑能当饭吃?
果然,村长接下来的讲述就那么直接的告诉了修澜,这个游方高人的办法,果然能把保佑,当做饭吃。
村长说:“当时我们都不信,认为他就是个骗子,想在第二天杀掉他,可他却在第二天,就在我家中凭空消失了,当时我没办法,就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想着他既然有这么大的神通,那必定是不会欺骗我们的。”
道士冷笑:“你们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凭白帮你们?”
村长嗫嗫的说了一句:“他说,他说祖上对他有恩,况且只是试一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是你口中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恩?看你们就知道你们祖上是什么样的,没有仇就不错了。”
修澜看着村长被喷的赤红地老脸,默默的给村长点了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