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之中发生的种种那吕岩自是不曾知晓,不过后来八耀现世他倒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不由的和那徐继业对视一眼,满目具是惊骇之意。
即便他们这等修为浅薄之人,亦是感觉一缕大道杀机袭身,阴神不由的震颤连连,他们赶忙驱动心神好不容易才将之安抚下去。
待的九天之上的异像缓缓消散,他们才感觉好些,却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全都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下还有一堆事需要他们料理。
说起来他和徐继业有心安慰那独臂城隍几句,却是看着对方那满是颓唐的样子,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得满是宽慰的含笑一礼,而后便是双双拜别还家了。
徐吕二人此时倒是没有再遮掩形迹了,具是御使着法器迅的便遁入城主府中,先前的那一番大战他们的身份早已暴露,在想遮掩就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况且,他们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在如今求仙问道者不在少数,众人倒也没有觉得太过惊奇,对他们二人甚是感激便是了!
他们这一进入城中便觉一股庞大狂热的念头充斥着整个空间,却具是些感激欢喜之念。
这些信仰之力大半流入城隍庙内,余下的那一部分竟是萦绕在吕岩他们二人身侧久久徘徊,一时之间惊的他们呆愣愣站立当场不敢妄动。
要知道此等香火念力可聚集万千狂热信念,若是稍有触及便有侵染阴神之危,而他们现在手中又无有收摄此等念力的法门,实在是不敢轻触。
好在这等香火念力只是人们心念乍现之时的一点灵光,于这世间停留的时间极为短暂,是以无人收摄之下便是随风散去了。
吕岩看着眼里,不觉感叹一番,凡俗之流也有凡俗的好处,所求者不过一日三餐,倒是根本不会在意什么天道异像,有时候知足常乐也是一种境界。
如此那徐吕二人正待跨步回转厢房,却是不想没走多远便被那闻讯赶来的徐敬业一众人围在当场,具是满脸热切的看着他们二人,然后便不依不饶的一直围在他们身侧,惹得吕岩不胜其烦。
前番的一场征战他们亦是消耗多多,实在没有那么多心思在这里逢场作戏,而且吕岩心下惦记着自己事情,便显得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谁知他们毫无一丝眼力见,吕岩有些着恼,不由重重得冷哼一声,这些凡俗之辈如遭雷击,面现痛苦之色纷纷退避开来。
吕岩看着周遭那些踟蹰不前的人们,第一次觉得自家于他们的差别,非是因为修道以后的高人一等,而是为眼前众人的那种究之心性未定人心虚浮的悲哀。
如此吕岩感叹一番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此地回转内房去也,倒是那徐继业碍于内兄情面留了下来。
他颇晓人情世故,周旋寒暄一二才离开,只是他们二人却未曾发现,在人群最后站立着一位道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嘿然冷笑出声。
徐敬业一干人等见着徐吕二人离开,不但未觉有丝毫失礼之感,反而觉得徐吕二人这才是一派世外高人之态,还在那里想着日后如何结交一二,好留住他们二人一同反抗武周,实在是让人好生嗟叹。
经过这好一番折腾眼看着金乌渐是高升,徐吕二人回转屋舍恢复真炁自是不提。
吕岩回转卧房,挥手布下一道真炁护住整个房屋,珍而重之的将挂在他脖颈之处的那枚晃金铃铛解了下来,细细端详一阵。
谁知这铃铛又恢复了那蔫吧出溜的样子,认他使出千般手段还是那副死样子,惹得他好一番颓唐,不得已之下只得又将之贴身收好,转而恢复真炁去了!
那徐敬业现在贵为执掌一州之地的上将人物,竟是将手中的军务俗事推了个干干净净,连那些点卯坐殿之事亦是交予了旁人,一直等在吕岩他们屋舍旁边的凉亭之中,看得侍从人众具是惊诧的很。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之时,那徐继业的房门才是‘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前番征战他的消耗比之吕岩小了不少,是以先吕岩一步恢复过来。
早已等候在凉亭之中的徐敬业见得屋舍之中有人走了出来,忙的将手中的茶盏一抛,便迎了上去,拉着徐继业的手就是说个不停,那个亲热劲儿就甭提了。
徐继业见得自家内兄一直守在门前,虽然心下有些热切,却亦是不胜其扰,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在一旁聊着。
其间徐继业听闻他们本家的王府宗祠被武曌的陌刀卫毁坏一空,直惹得他这心头怒火忍不住冲上脑门,好在这些年修持有道,才是没有当场发作。
只是看着他周身煞气凛然,太白庚金剑气忍不住逸散而出将一旁的花花草草湮灭不少,便知晓他这心头怒火是何等爆烈了。
一旁的徐敬业见得如此却是心下凛然,暗惊修道之人的手段高绝,更是下定决心要留下徐吕二人,现在见得徐继业对武曌恶意盈然,倒是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如此,徐敬业便是净捡一些他们年少之时的一些趣事拉近二人的关系,更以宗族家国大事劝慰着徐继业。
一时之间徐继业倒感觉留在这扬州城中帮助内兄一番也无不可,只是自家不比这些红尘中人,心念稍是干预一二便是关乎万千性命,实在于因果牵扯极大,还是少沾染的好。
徐继业总算是没有被冲昏了头脑,还记得他这修行之人的身份,不至太过出格,答应徐敬业日后若是有修行之人插手之时可以襄助一二。
见得徐继业应承下来,那徐敬业倒也勉强能够接受,是以他们宾主尽欢,具是解决了心头之事。
恰逢此时吕岩功行圆满,推门而出见得不远处的二人,有心退避开来,终是觉得有些失礼,便上前行了一礼,而后就不发一言冷冷的坐在了一旁。
场中一时之间冷了下了,那徐敬业亦是有心结交吕岩一二,便上前又是奉茶又是准备点心,谁知吕岩对此人实在好感欠奉,半点也不领情,一时之间让那徐敬业好不尴尬。
一旁的徐敬业看在眼里,心下感觉甚是好笑,暗笑吕岩的不通人情,他却是不曾知晓吕岩正是因为这般赤子心性,心中无有羁绊杂念,这修为才是进境迅猛。
那徐敬业见得如此,亦是心下暗恼,想他少年便是承继国公之大位,而今更是贵为一方英豪,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冷落,碍于对方修行之人的身份,才是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
既然谈兴渐去,他们三人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忽的那徐敬业似是想起些什么,提议引徐吕二人前去拜谒一人,却是扬中城中的一位大人物,正是那前太子李贤。
徐吕二人闻听此言,具是心下暗惊,尤其是吕岩,他少时便是听得老父说过,其曾拜为这前太子少师,悉心教诲前太子广有贤明,却是不想受武曌戕害英年早逝,而吕父也正是心灰意冷之下才是挂印封金回归故里。
而今吕岩忽然闻得这扬中城中前太子再现,第一感觉便是不相信,这早已作古之人莫非还能还魂不成!
似是见得徐吕二人眼中的疑虑,那徐敬业哈哈大笑一声,显然他能见得两位有道之士这般惊诧,心下亦是畅然的很。
如此徐敬业便引着他们二人前去拜谒那贤王,这前太子李贤的府邸却是另在一处地界,他们一行人走街串巷,才来的一处恢弘无比的府邸门前,许是徐敬业常来,那些守卫的军士也不阻拦,他们便直接进得内堂之中来。
只见堂中站立着一人背对着他们仰头北顾,似是想着什么事情竟是半点也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只见那徐敬业高声喧;“卑职参见贤王!”,说罢便是躬身一礼,而身后的徐吕二人亦是稽首行了一礼。
如此,那人才是回过神来,而后便是回头看向众人,顿时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投了过来,在吕岩他们的脸上逡巡片刻,满是威严的脸上才是冰释,含笑对着那徐敬业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吕岩二人,问及他们的名讳。
徐吕二人看着眼前这人满是威严的面容,似是周身有龙气缭绕,倒是对此人的身份有了四五分的相信,是以他俩亦是不敢怠慢,便是上前言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闻得徐吕二人修道之人的身份,倒是有些惊诧,似是忌惮些什么,脸上的笑容亦是拘谨了几分,呼和一声命下人奉上茶食,而后便是分宾落座。
一旁的吕岩心下一动,他一直记得老父所言,对这前太子的身份甚是疑惑,于是他悄悄调运真炁聚于眼睛周围,运天眼灵目看向这李贤。
只见这李贤脸上似有一层薄纱笼罩,似真似幻让人难辨本来面目,而其头顶之上却是有一道龙形虚影盘旋游走,这龙影头上亦是角,身下三足,只是身上鳞甲逆长,徒有龙形却非是真龙呐!
忽的那龙形虚影似是察觉有人窥伺,机警的往吕岩这边一瞧,怒目圆睁之下甚是骇人,而后竟是冲着吕岩咆哮一声,只见一道虚影幻境笼罩在吕岩头上,将他拉入无边幻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