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喝酒,站着啃面包,
两人谈论美食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而尼奥也逐渐发现,庄园主本性豪放,一路上不怎么说话,可能有其他原因。
此时此刻,他们似乎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或许,
忘记目的的人只有一个,金色麦田的临时雇工——尼奥·克洛斯。
费列罗举着小酒桶,喝完里面最后一滴酒,用手随意擦拭了并没有沾上任何东西的嘴,随后双手撑在石桌上,放声大笑。
“美酒,真是美酒啊。”
尼奥也放下小桶,附和着,
“这美味绵延不绝,就像莱恩河的河水一样。”
“哈哈哈。还是你小子有文化啊。”费列罗说话的同时用力拍打了一下尼奥的胳膊。
两人各自笑了一阵,庄园主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双眼紧盯着身旁男孩,嘴唇微动似乎想要开口,但又收了回去。
尼奥不喜欢被这样注视的感觉,而此刻的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男孩似乎在一瞬间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低下头,手指敲打着酒桶。
酒后……不会吧?
费列罗难道是这种人?
还好自己有精龙战甲。
此刻,他又猛然想起自己临时雇工的身份,越想越觉得可怕,手指敲打酒桶的频率也在加快。
庄园主看到男孩有意回避,自己也扭头到另一边,他眉头紧皱,双拳紧握,
他在斗争,两股思绪在他的脑中斗争,
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看来,斗争有了结果。
费列罗转过头注视着尼奥,
“尼奥大人……你能——”
正沉迷于自己手指敲击节奏的尼奥被庄园主的话惊醒,
不会吧……?
我肯定不能啊,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难道要激活精龙战甲了吗?
费列罗的嘴唇依旧在颤抖,
“——我是说……富有学识的尼奥大人,你可以帮我解决一个问题吗?”
庄园主说完这话,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把头扭向一边,静静地等待着男孩的回答。
尼奥的嘴角开始抽搐,
解决问题?
这……要我解决哪方面的问题啊?
不对!帮他解决的问题是富有学识的人,而不是英俊的人。
看来是我想多了。
尼奥依旧很有节奏地敲击着酒桶,这似乎成了他现在最感兴趣的事,慢慢悠悠地说道,
“什么问题?”
他微闭双眼,此刻的他终于明白,发挥他临时雇工作用的时候,就快到了。
费列罗听到这话仿佛吃了一块浓缩花生麦芽糖一样,瞬间恢复了活力,然后又逐渐暗淡下去,
“这个问题都是由我自己造成的,我不奢求有人可以帮我解决,我只希望能得到三位神明的宽恕——”
说完,费列罗双手十指交叉,身体不住地颤抖,默念着类似祷告的话语,
“——天空之神伊美黎,海洋之神寇希,大地之神钨拉,愿我的虔诚可以换来你们对我的宽恕和救赎。”
尼奥并不是很信仰这三位神明,在他现在的观念里,宽恕和救赎,必须由自己来做,自己做的事,要承担其后果。
他抿着嘴,看着这位接近四十岁的庄园主,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可怜,把命运拱手交给其他,这时候,凯瑟琳的话又回响在尼奥耳边,
‘做自己希望的自己,还是做别人希望的自己,选择,在于自己。’
自己的命运,必须由自己把握!
“庄园主,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也不是白做事的,作为临时雇工,我是有报酬的吧?”
尼奥不希望在磨蹭下去,说出了自己有赏金拿,这样一来也能打消对方的顾虑。
费列罗转过身体,咧开大嘴,
“报酬早就准备好了,那既然尼奥大人答应了,那么,我明天就派人把两年份的小麦运到米里雅大人的宅邸。”
尼奥嘴巴微张,差点没喊出骂人的话,他想骂的当然是米里雅。
安排我给别人做雇工,那女人却可以拿着我工作换来的报酬,实在是卑鄙。
“那谢谢你了,庄园主。”
费列罗右手覆胸,微微弯腰行礼,
“能为尼奥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尼奥眯着眼睛微笑,他越来越习惯“大人”这个称呼,只是,他也越来越不习惯费列罗的慢性子。
“那么,费力罗,你需要我帮助解决的问题是?”
“大人,请稍等片刻。”
庄园主随意收拾了一下石桌,便再次像松鼠一样钻进了储物间,翻找着埋藏已久的“松果”。
可这一次,他很快就找到了。
费列罗握着一卷羊皮纸从储物间走出,从他那只颤抖的手和他紧张的神情就可以推断出,这卷羊皮纸就是他遇到的问题。
他走到尼奥身旁,抬起左手擦拭了一下嘴巴,这大概是这个中年男人的习惯性动作,
“就是这个,大人。”
费列罗缓缓将羊皮纸展开,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呼吸的声音,这名中年男子依旧有些紧张。
尼奥的目光完全集中在慢慢铺展开来的羊皮纸上,他咽了口口水,以保持自己的平静,
对于即将看到的,他既期待,又害怕。
“设计图?”尼奥脱口而出,羊皮纸才刚刚展开,敏锐的男孩就抓住了几个要点,
图形、箭头、数值还有比例。
费列罗惊讶于身边男孩的反应,他停止了羊皮纸的铺展,扭头看了一眼尼奥,
在这位庄园主的眼中,此刻的男孩双眼死死地盯着石桌上的羊皮纸,那专注力好比正在进行对弈的棋手,庄园主再次咧开嘴,他的惊讶化为欣喜,或许,这个名字特别古怪的男孩真的能为自己解决困扰的难题。
尼奥·克洛斯,费列罗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怎么了?”尼奥看到羊皮纸不再铺展,便转头看向人,而庄园主粗犷的咧嘴大笑又把尼奥给吓到了。
什么情况,这种时候居然还看着我发笑?
我真的有这么英俊?
“抱歉,大人。”费列罗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石桌。
尼奥的嘴角不住地抽搐,
真想快点解决这些任务啊。
随着设计图的不断铺展,尼奥的瞳孔也逐渐放大,设计图上东西是他从小就想创造,但却总被告知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此刻,摆在他眼前的设计图,却展现着一种力量,
这力量叫做,
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