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双臂展开,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扯出一条红布来。
来宾刚开始不以为然,以为红布中暗藏玄机,谁知红布越扯越长,转眼间竟从台子左边伸到右边,足有十多米。
“好!”
红布团成十多米也不是一个人袖子里能装得下的,宾客不禁喝了声彩。
徐长生眸子发亮,她从未见过这等手艺,心神激荡之下,甚至拿错自己的茶杯,喝了口黄县令的酒。
酒入咽喉,只觉得一股辣气顶上脑子里,徐长生剧烈咳嗽起来,小脸红扑扑的。
范器似乎无心说:“你要是想学,进宫后求得圣上,什么手艺都能见到,袖里乾坤只不过是不入流的罢了。”
徐长生顿时苦着脸,没有说话。
和尚搬来一张过年上香用的供桌,桌子上还有一个香炉,从袖子里拿出三根紫色长香,点燃后香烟袅袅上升。
伸手在烟中一抓,顿时白烟像是实物一样被抓到手中,挥手间,白烟被捏着各种形状,漂浮在空中,又惹得一声惊叹。
桌子用完被搬到舞台角落,谁都没注意到,那根香还在燃烧,无色无味的香味慢慢渗透在人群中。
台上和尚卖力的表演开来,不管是活的死的,都能从袖子里掏出来,甚至拿来宣纸写一个“鸟”字,袈裟在宣纸上一扫,一只小鸟莺鸣透纸而出。
飞在空中旋转停在徐长生肩上。
“凤凰非梧不息,这位姑娘,你这是化凤之兆啊。”和尚眼睛一亮,对徐长生竖起一个大拇指。
惹得徐长生很不高兴。
和尚讪讪一笑,赶紧退下。
接下来上来八人,手里都提着两米长的木棍。
只见八人将棍子举到头顶,脚踩在其他人棍子顶端,陆续又有八人从后台冲出,与前者一样,叠成二十多米高。
组成的两个“人棍”慢慢靠近,手搭在身旁的人肩膀上,竟组成二十多米高的梯子。
顶上两人双臂一展,托起一个绣花球。
众人还在疑惑,这是要干嘛,突然又来一组舞狮,狮子身形敏捷,四掌如会爬云之术,脚踏十六人手臂,转眼到了顶端。
狮子口一张,将绣球一口吞下,动作利落的一跃跳到台上。
“好!”
徐长生的思绪重新被精彩杂耍所吸引,她一辈子都没看到过这样神奇的事情。
转眼三个时辰过去,精彩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心生感叹,民间居然有这等草台班子。
范器拿着酒杯,突然转头对黄旭说:“听说明顶班的老板姓清,是个年轻人?”
黄旭老实答道:“清老板姓郑,据他所说他乃是三宝公的后人,这些杂耍原本用作行军打仗只用,只是后人无能,转为卖艺为生。”
黄旭点点头,说:“清老板居然是七下西洋郑和后人,咦?郑和不是.....不是进宫了吗。”
“三宝公还有一个哥哥,认作他哥哥的后人为子,所以三宝公还是有后人的。”黄旭汗颜,硬着头皮解释道。
范器来了兴趣,指着后台说:“如此说来,清老板也是英雄之后,那么这些东西他也会喽,喊他来表演一个。”
“是。”黄旭不敢违抗,赶紧叫来一个下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下人闻言点点头,跑到后台将黄旭的意思给郑清说了后,郑清点点头。
“当然可以,能在永清县诸多豪绅官员眼下表演节目,也是一件福事啊。”
郑清咳嗽一声,站起来整理下仪容,此时他穿着黑色大褂,脚下穿着布鞋,一副掌柜打扮。
掀开幕布,迈着八方步子走到台前,台上伙计看见纷纷避开。
郑清先是向四周拱拱手,行了一礼,朗声说道:“在下是明顶班的当家,名叫郑清,见过各位老爷。”
范器还记得他自来熟的拍着自己胸口的情景,对他接下来的表演充满兴趣。
“不知大家对刚才的表演可还算满意?”郑清像是个老实人,憨厚一笑。
“满意,非常满意。”
“明顶班的实力就算在京城,也算是大家了。”
众人皆竖起大拇指称赞,惹得郑清神态羞涩,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承蒙黄县令相邀,来老爷府邸,在诸位面前露了一脸,在此我谢过黄县令。”郑清鞠了一辑,黄县令大气的摆摆手,示意没事。
“轮起手艺,我只是学的家传皮毛,不值得登堂,我弹琴还是比较好的,就给大家弹一次琴吧。”郑清一招手,两名伙计驾着一把七弦古琴上台。
众人有点不高兴,来这里就是看民间艺术的,看你抚琴有什么意思?
你弹得再好,能有怡红楼的姑娘们弹得好?
七弦古琴一上来,不少人眼睛一亮。
棕色底座上一头怪兽盘在上面,有懂乐器之人,立刻认出那是龙九子之一的囚牛。
传闻囚牛喜爱音律,为了听音乐,专门附到乐器上面。
但凡能够资格刻画囚牛图像的,都是天下闻名的古琴,弹琴之人,更是大家。
范器在宫里见过几次具备囚牛图案的乐器,即使是他这种不懂音律之人,都能痴痴陶醉在演奏出来的琴鸣声中。
“清老板,你这首曲子可有名字?”范器开口问道。
“原来是范老板,我即将演奏的曲子,名为绿炎琴动。”郑清架好古琴,盘腿坐下,五指搭在琴弦上。
“清老板弹奏古琴的姿势不对啊,一般不是这样弹得吗,他姿势怎么跟打架似得。”范器身后酒桌上一人奇怪嘀咕道,双手还比划一下。
范器看去,他的弹琴姿势确实与郑清不同。
“不好。”范器心生警觉,身体腾空而起,脚尖在桌子上一点,整个人化身大鹏朝郑清扑去。
郑清看了眼范器,琴弦上的五指猛然一拉,顿时范器直接被横扫出去。
同样被横扫的还有几十桌酒席,黄县令那桌首当其冲,直接被音浪卷到十米开外。
残羹冷炙伴随绿炎在空中飞舞,范器想要反击,结果发现四肢无力,其他人也是想爬爬不起来,感觉骨头都要软了。
范器猛地看向台上那根烧了三个时辰还没烧完的香,他咬牙说道:“无气软骨香,无色无味,麻痹血骨,你是明教何人。”
郑清手臂拖着囚牛古琴,双脚用力一踏,人在半空中,五指快如闪电在琴上拉扯,数圈音浪飞跃而出,范器和众人再度被击飞出去。
“吾乃明教教主,化三清!”
郑清一收古琴,身形化为道道残影,鬼魅般出现在徐长生面前,揽住徐长生腰肢,朝府外跑去。
“老爷,不好了,捕快都被蒙汗药放倒啦。”一个小厮跑到院子里,看见满地狼藉,吓了一跳。
“谁干的!”黄县令勉强爬起来,咬牙喊道。
“是老爷您刚招进来的那十个能吃苦的精壮汉子啊。”小厮小心翼翼的观察黄旭脸色。
“那他们人呢!”黄旭带着哭腔说。
“跑啦!开晚饭都不见他们人了,临走时候还留了个字条,说下毒者乃武当少林。”小厮说。
黄旭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范器冷笑,“明教小老鼠们,你们终于来了。”
双手一撑地,身影化作一只大鸟,腾空朝郑清方向扑去。
半空中范器急忙使了个千斤坠,往地上一蹲,一串念珠带着破空之声呼啸从范器头顶砸过。
范器一看,只见刚才表演袖里乾坤的大和尚站在原地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光明左使,怒金刚赵僧。”范器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