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省反封建迷信协会副会长陈永虽然在原来的单位里声名不显,但是在衙门里混久了,人老成精,业务熟练,无论到哪里都能混个脸熟,带着李白这个年轻人做跨省交流是再合适不过。
老陈头跟杨胖子果然是相熟的,互相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
“你这身材是该减减了,你看看我,标准身材,没那么多毛病!”
老陈头有些得意,他的身材属于偏瘦的,除了有些骨质酥松和肩周炎,连三高都没有。
“你就别打击我了,先去前台报到,我过会儿就来找你聊。”
杨胖子一脸羡慕嫉妒,他的目光落在陈永旁边的李白身上。
“这位是?”
“差点儿忘了介绍,这是我们钱江省协会的会员,李白,职业是医生,小李,这是星城湘江开发区的前任副区长杨律,跟我一样,都是离退休人员。”
老陈头连忙为两人做介绍。
“嗨!介绍就介绍,还说什么公职,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敢耍什么官威,打脸呢?”
杨胖子无奈的摆着手,表示没那么多讲究,也不摆谱。
公门里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别看在位时威风退下来就是人走茶就凉,谁管你以前是天王老子还是谁?
除了退休金高一点儿,平时有点儿老干部活动,比普通老百姓也强不到哪里去。
杨胖子上下打量了李白一眼,惊讶道:“老陈,你们协会还招年轻人入会?我还以为只招退休老干部呢!这个好,过几天我让我们会长也发展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免得协会里老胳膊老腿儿的,死气沉沉。”
“你好,杨先生。”
李白伸出手与杨律握了握。
“小李可是我们这边儿的秘密武器,好了,不说了,咱们回头见啊!”
老陈头跟杨胖子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李白往酒店大堂内走去。
几个老头坐在一张长条桌后面聊天打屁,权当是签到处。
因为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除了桌牌和签到名单外,还放着几副老花眼镜。
参加潇湘省反封建迷信协会成立大会的嘉宾名单,星城本地有文联,历史研究会和科普协会等组织的代表,外省有钱江省反封建迷信协会,东北乌江省和滇南省的非组织志愿者。
东三省出大仙儿,滇南又多巫蛊,都算是封建迷信活动的重灾区,因为鱼龙混杂,普通人难以分辨,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和神棍巫婆不知有多少。
两地虽然没有正式成立协会,仍然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志愿人士,这次过来既是捧场,也是来学习经验,为本省协会筹办成立做准备。
和老陈头刚拿到房卡,李白就听到签到处那里吵吵嚷嚷起来。
“还有没有王法啦!封建迷信犯法啦,老百姓搞点儿活动,碍着你们啦!你们想反什么?把东西撤了,协会解散,不然咱们没完!”
就听到一个光头的中年汉子站在签到台前,虽然都是光头,但是与在酒店门口看到的那个弥勒佛似的杨胖子完全不一样,正凶神恶煞的拍着桌子,嘭嘭作响。
边上还站着十几个横眉竖眼的年轻人,酒店保安赶过来试图阻止他们,却被推了开去。
“我去,有踢场子?”
老陈头十分意外。
钱江省的反封建迷信协会成立的时候不声不响,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倒也没人过来捣乱。
更何况同层和楼上楼下的其他小协会不少,要是有人来搞事情,同仇敌忾的可能性不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上去不像是好人,陈副会长,要报警吗?”
李白感叹了一句,潇湘省的反封建迷信协会成立,搞的这么大张旗鼓,而且还是湘江边五星级大酒店的高规格,难怪会有人看不顺眼,过来搞事情。
“住手,曹孟德,你是来踢场子的吗?”
酒店大堂的电梯间有人大喝,显然是认识这个闹事的光头。
“是潇湘省的会长,刘九!”
老陈头在来之前,功课做的十足,潇湘省反封建迷信协会的大部分会员资料摸得清清楚楚。
他原本就是组织部的干事,退休后闲得无聊,有事情做就更加细致了,放到古代,他这样的可以算是顶尖的谋士
老陈头在来之前,功课做的十足,他原本就是组织部的干事,退休后闲得无聊,做事情就更加细致了。
放到古代,他这样的就是谋士。
刘九,潇湘省星城文联成员,传统手彩表演艺术家,擅长一手古戏法盖碗“三仙归洞”。
盖碗就是几个碗倒扣在桌上移来移去,把碗里的东西变来变去,属于近景魔术,别看简单,实则难度极大,全凭一双让人眼花缭乱的快手,对道具要求反而不高,随便拿个玩意儿就能表演。
刘九的快手在业内被称作为鬼手,神出鬼没之手,名气极大,或许是看不惯那些拿着戏法骗人钱财,甚至是谋财害命的家伙,干脆挑头组织了反封建迷信协会。
光头中年人望着大步向自己走来的老者,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原来是刘师兄,还以为是谁跟师兄过不去,没想到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认不得一家人。”
“这货叫曹孟德,跟三国的曹操是两回事,曹孟德的父亲曹愚曾经收过十一个记名弟子,刘会长就是行九,鬼手绝艺尽得曹愚的真传,只不过曹孟德从他父亲那里学了点儿皮毛后,就成天偷鸡摸狗的瞎混,也不知道是几进宫了,近两年才金盆洗手,带着一帮徒子徒孙在到处装神弄鬼,还加入了一个九州玄学会的组织。”
不知何时,在酒店门口抽烟的杨胖子来到老陈头和李白的身边,为二人介绍这个嚣张光头中年人的来历。
“偷东西?”
李白惊讶的脱口而出。
他觉得有一门家传的手艺,用来表演营生,既光明正大,又能收入不菲。
偏偏去偷鸡摸狗,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了,等同于拿了把屠龙刀,却干着切胡萝卜的活儿。
“三十年的惯偷,一眼就能看出别人身上有钱没钱,有多少钱,钱包放哪儿,那双贼手比刘会长的鬼手还快,隔着衣服都能把皮夹子里的身份证给偷出来,家传本事尽干这个了,天心区、岳麓区和开福区的派出所没有不知道他的,号称贼王,听说公安新人上岗,头一件事就是认曹孟德的照片,这几年才消停下来,不然光是蹲大狱就得蹲死在里头。”
杨胖子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个曹孟德没敢来开发区,不然他一定关死这孙子,至少也得打断那双贼手。
“怎么会跟刘会长对上,怎么说刘会长的师傅也是曹孟德的父亲?”
老陈头觉得突如其来的闹事,恐怕原因不止是业务范围的冲突。
毕竟潇湘省的反封建迷信协会刚成立,没有拿曹孟德参加的劳什子九州玄学会开刀,以后会不会对上还不知道。
“听说曹孟德的父亲,曹愚大师将自己的压箱底手彩绝活传给了十一个记名弟子里的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刘会长,曹孟德因此心生嫉妒,这是在找借口呢,哪怕不成立协会,也照样会来生事!”
物以类聚,与老陈头臭味相投的杨胖子也是个百事通的人精,对于各种传闻十分熟捻。
“看来麻烦了!”
老陈头算是看出来,这个曹孟德绝对是个小心眼儿的无赖小人,做事肆无忌惮。
潇湘省反封建迷信协会被这样的家伙阴魂不散的缠上,免不了要头痛一阵子。
“鬼手”刘九似乎与曹孟德争吵了起来,后者突然一拍手,跟着他的几个年轻人提过来一个像是氧气瓶的玩意儿和一只塑胶脸盆。
满脸皱纹的刘九怒道:“曹孟德,你要干什么!”
那个钢瓶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路数,曹孟德显然要玩阴招。
“哼哼!看着,今天就让你这个臭老九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法术,看我九转光明身!”
曹孟德撕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露出里面抹着金漆一身腱子肉,接过咕嘟嘟冒着诡异白雾的塑胶盆,直接往自己身一倒。
噗哧一声,剧烈的白雾向四面八方扩散。
刘九大惊,疾退数步。
“哈哈哈,看到没有,连液氮都没有办法伤我!”
曹孟德狂笑着一挥胳膊,身旁的几株观赏植物在覆盖了一层白霜后,噼哩啪啦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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