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顶，巨大的覆甲天花板缓缓推进，悄无声息的遮天蔽日。
与之对应的是星球之上的震动愈发猛烈，定住方圆百米的星图旋转的更加快速，小老鼠的神色也愈发萎靡起来。
齐玄策抱着小老鼠，仰着脸，俊秀脸上上神情苦涩的像是日了狗。
他终于明白，整个星球的震荡源于眼前这庞大到无以复加的怪兽遮挡——不！不是遮挡！
看着眼前一幕，齐玄策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心间一滴鲜血滴落，手指一划，平匠巷之血使了出来。
眼前的一切瞬间蒙上一层淡淡血色，带来的效果却是目力大增，在这荒凉毫无遮挡的星球表面，一眼可至千里。
然而，
齐玄策发觉自己还是无法看清星球上空掠过的怪兽全貌，不过他却有了另一个惊人发现，在遥远星空的天花板下面，是一排泛着白光的巨大弧形石柱。
石柱上粗下细，带有整齐的弧度，密集排列着，巨大且骇人。
“石个锤子的柱！”
齐玄策的脸色忽然狰狞起来，他蓦地发现那绝不是石柱，那他妈是牙齿！长度近千公里的牙齿！
如果是牙齿的话……巨大的天花板岂非只是上颌，那么下颌呢？
“卧槽……吞噬星球？！”
想象出那副骇人景象的齐玄策呻吟一声，无力感瞬间爆棚，心里喃喃道这尼玛是一场噩梦吧……
这世间，竟然还有生物能够吞噬一颗星球？
“轰～～～”
就在齐玄策发愣的时候，旋转已至极限的星图再也不维持不住，砰地一声星辉四散，化作一道流星回到小老鼠嘴里。
失去了星图的庇护，方圆百米的禁锢空间瞬间变得狂暴，石块呼啸，岩浆喷发，齐玄策尽力拔高身形，却依旧逃不出整个星球的撕裂范围。
问题是逃得出又如何？还不是依旧被庞大到超乎想象的星空怪兽吞进肚子里！
绝望，
真是想想就令人绝望。
齐玄策脑子里忽然想起了那句名言：
“毁灭你，与你何干。”
齐玄策不相信星空巨兽是冲自己而来，它的目标一定是脚下的这颗表面荒芜的星球，毁灭自己，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
可如果脚下的星球是地球呢？
四大圣地又如何，几十亿人类又如何？
齐玄策呆呆的悬在巨石崩飞的空中，嘴里的苦涩仿佛吞了十斤黄连，那是真的苦，苦到根本生不出抵抗的心思。
“呼！”
一块巨石突然横飞过来，直接将不加抵抗的齐玄策拍向了地面，还没落地，撕裂的地底突然喷出一股灼热岩浆将巨石吞没。
“滋滋啦啦……”
齐玄策只是紧紧抱住小老鼠，在被彻底融化之前，他知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到来，他就算帅过天去，怕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这张脸了。
死亡，似乎是已成定局。
……
地狱塔第七层，
哐！
小巧玲珑的地狱塔砸在柔软的纯黑地板上，滚了两圈停下。
齐玄策浑身透汗，脸色苍白，身子抖了一抖，亦无力地缓缓坐了下去。
小老鼠在它怀里吱吱两声，小小身体连连闪烁，突然间消失不叫，一同不见的还有小四吞渊王蛇。
召唤时间已经到了。
也就在这时，光层忽然逐渐稀薄，外面的小三见状连连挥拳猛砸，在轰然巨响中破开，庞大身躯跃了进来。
然而还不等它踩上地毯，神情恍惚的齐玄策无力地挥了挥手，狰狞巨兽就瞬间被吸如墨玉项链之中。
在藤椅吱呀作响声中，眼睁睁看着三大血兽一一不见，鬼怒川站了起来，脸上浮现一种莫可名状的复杂神色，淡淡道：“见识过了？”
齐玄策昔日的神采不见踪影，抿着嘴唇，无法聚焦的眼眸望着地毯，茫然的点了点头。
“是毁灭还是重生？”
这话让齐玄策有一点回过神来，又心有余悸的想了想之前那副绝望图景，语气带了一丝嘲弄，“原来还有重生……”
“我们的毁灭，自然是它们的重生。”
鬼怒川叹了口气：“每个人看到的图景都不一样，譬如暗黑双骑尸，他接受到的讯息就是异族重生后的远大图景。”
“还有多久？”齐玄策忽然抬起头来。
鬼怒川明白齐玄策的意思，还有多久，是指像讯息中的那副毁灭图景，还有多久发生到地球身上。
可他却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明天，或许明年，或许永远也不会发生。”
这是实话，地狱塔，或者说时空之塔带来的讯息仅仅只有那么多，那副图景发生在哪里，发生在什么时候，甚至有没有真正发生过，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这算什么，一个预言？”
齐玄策稍稍摆脱了之前那种无法抗拒的阴影，脑子逐渐活泛起来。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我更愿意把它看作一个散布绝望的信号发射器。”
齐玄策是聪明人，联想到地狱塔中每一层传达的讯息，瞬间明白了鬼怒川话里的意思。
的确，
地球是一颗生机勃勃的星球，孕育出许多璀璨文明，但如果说到超自然力量，猎魔人与地狱，无疑是最为强横的两大群体。
如果全面爆发，这两大群体绝对是现代科技也无法企及的超级力量。
对于图景中的星空巨兽来说，这种力量便是一种潜在威胁，哪怕只有亿分之一的可能，但威胁终究是威胁。
所以，地狱塔在吸收足够的能量，或许在完成了对地球的定位之后，便自发的履行起消灭这种威胁的作用。
第一层永恒幻境是关于生与死的考验，因为地狱塔针对的是两大群体中的精英，最后的图景显然需要极大的能量才能重现。
对于一些不值得关注的弱小存在，直接过滤掉无疑是最优选择。
其余的每一层，都是通过各自族群的阴暗面，埋下一颗颗或仇恨或敌视的种子。
齐玄策是人类，所以他经历得都是人类世界的种种不堪，而暗黑双骑尸，则一定是经历了地狱世界里的蝇营狗苟。
这也是为什么后者可以轻易接受地狱塔同化的缘故，一是对美好远大图景的向往，二便是对地狱族群的失望。
也只有历经了这些。
有能力到达的地狱塔第七层的两大族群中的精英才会真正体会到发自骨子里的无力。
真正的无力——因为对自我的否定，更因为对未来的绝望。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