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对厍狄伏连家属的处理意见,高伟认为还想再等一等,一是宫令女官要求不能杀厍狄伏连一家,二是刚处理一批官员,大理寺的牢狱里都填满了人,好多都是和厍狄伏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满门抄斩,在勋贵联姻制度盛行的大齐,高伟担心会进一步激化鲜卑人和汉人的矛盾。
何况被罢免的那一批官员,高伟想全部任命汉人作官,鲜卑人打仗害行,但治理地方发展经济还得需要汉人的辅佐,不然只会跟北周的国力差距越拉越大。
“陛下,该上朝了”高伟刚睡的迷迷糊糊的,耳边就传来了女官提醒的声音,高伟一个起身闭起眼睛,打着哈欠问道:“崔佑呢?这小子怎么没来叫朕?”
“陛下,崔中侍昨晚受伤了,现在还没醒”殿中女官答道,高伟脸色一肃,说道:“这事朕疏忽了,一会儿拿点高丽进贡的人参,炖成补品给崔佑送去,崔佑是救朕受的伤”
“陛下仁德,奴婢明白了”殿中女官道,高伟皱着眉头吩咐道:“替朕更衣吧”此时胡床外面走来四个女侍,开始给高伟梳洗穿衣,动作娴熟一丝不苟。
高伟刚走上大殿时,底下的朝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就连高伟坐在龙椅上时,台下的大臣还没有发现,当给事黄门侍郎准备提醒时,高伟制止住了,相反闭上眼睛干坐等着。
时间长了,有的朝臣发现了高伟,连忙提醒其他朝臣,众臣纷纷行礼落坐后,偌大的太极殿,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座位,比如御史台,秘书省等部门的座上一个人也没有。
高伟心里不爽,御史台官员全下牢狱之内,讽刺不讽刺,御史台的责任是监察朝中百官和地方行政官员,怪不得历史学家说,北齐是官僚群体贪污搞垮的,监督的人都是贪官污吏,你还有脸监察谁呀。
高伟此时心情不好,开口问道:“各位卿家昨晚睡的可好?”诸位大臣互相对视一眼,整齐划一地答道:“陛下,臣睡的好”,不是废话吗?谁要是说不好,不是证明自己心里有鬼吗?
昨晚的邺城乱成一锅粥,逆党厍狄伏连,琅琊王造反抓人,陛下也到处抓人,除了一些二品以上的大员稳坐钓鱼台坐等胜败外,品级低的官员担心今晚遭遇不测,纷纷和妻儿老小含泪道别,作等命运的判决。
“睡的好就行,昨晚发生的事情你们想来都已经知道了,不用朕再多说了吧”高伟看着诸位大臣说道。
新上任的左丞相赵彦深首先站出来道:“陛下,琅琊王高俨伙同厍狄伏连引兵造反,其罪当诛,陛下理应迅速判决,以按万民之心,防止敌国趁虚而入”
“臣附议,臣附议……”众位大臣纷纷附和道,作为政治老油条,有才没才先两说,政治风向得把握住,站队必须搞清楚,更何况现在大局已定,谁胜谁负已经明朗,此时不表忠更待何时。
除了录尚书事高睿,大将军高长恭默不作声外,大体上都是同意严判的,高伟已经决定留琅琊王高俨一命,可是听着满朝都对叛逆处以死刑的建议,一时间有些发懵,皇帝就算再大,也不能独断专行,不然很容易受人非议。
“录尚书事你有何意见?”高伟有心找出突破口,先点赵郡王高睿的将。
“臣以为琅琊王高俨年纪尚小,肯定是受奸人厍狄伏连蒙蔽,一时行差踏错,犯下大逆不道之恶行,臣以为夺去高俨王位,家属流放三千里便可”高睿看着高伟的眼睛,小心翼翼应答道。
高伟听后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今天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早点跟赵郡王高睿通气,看着对方犹豫不决的样子,估计只要高伟声音稍微提高一点,高睿会立马收回他刚才所说的话。
穆提婆此时站了出来指责道:“陛下,录尚书事的话臣不敢苟同,《大齐律》中有八大罪不恕,其中就有叛逆者不恕,而《大齐律》受天下人肯定和赞扬,凭借的就是执法严谨公正严明,岂能因为琅琊王高俨皇族身份而网开一面!”
兰陵王高长恭上前一步辩解道:“法理不外乎人情,琅琊王高俨受奸人蒙蔽,去抓捕各位大臣,却因陛下英明早有准备而落空,邺城上下也未有一人死于琅琊王之手,既然厍狄伏连已然伏法,琅琊王高俨也没有参与攻打皇宫禁地”
“故只能判琅琊王擅自抓捕官员之罪,录事尚书所言大逆不道之恶行,稍微有些重了,此乃臣之浅见,望陛下参鉴明察”
高伟点了点头表现出一脸赞同,却没说话,穆提婆一看陛下有赞同兰陵王所言的意思,忙开口道:“陛下,殿下所说言之有理,臣收回刚才所言,一切由陛下做主”
虽然诸位大臣在心里鄙视穆提婆不要脸,但是知道陛下还在犹豫,原本齐刷刷要治琅琊王高俨罪的大臣,有一半附和兰陵王高长恭的意思,只是左丞相赵彦深就是不松口,一定要治琅琊王死罪,言明如果造反者都能宽恕,天下万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此例绝不能开”
当然支持赵彦深的不少,其中包括元文遥,娄定远等人,两种意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两派彻底僵住了,就在高伟为该如何决定而头疼时,门外走进一位侍中禀报道:“陛下,右丞相斛律光请求进殿面见陛下”
其实大家原本以为在玉璧建城的斛律光,压根没有一点建城的意思,每天不是带着士卒操练,就是派出小股部队去北周境内搞破坏,收集地理信息,因为斛律光觉得高纬根本不可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钱,就算高纬有,也不会主张在玉璧建城。
因为斛律光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婿,整天只对吃喝玩乐在行,要他掏出军费,在斛律光以往的了解中,这个皇帝女婿会认为还没建几个宫殿来的实在,反正打仗他又不去,要什么钱,要什么军费。
斛律光以建城的名义狮子大张开,就是想让朝廷多少凑一点,先把士卒们打胜仗应得赏赐问题先解决了,至于建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在斛律光看来,韦孝宽这个老王八,打死也不会从灵璧这个乌龟壳里出来。
当尚书左仆射唐邕押着大批钱粮布匹来到斛律光军营时,斛律光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尚书左仆射唐邕还特地告诉斛律光,说陛下仁义,特地从宫中筹集一批财物,圣旨上言明要斛律光加倍赏赐有功的将士,不可让将士流血又流泪。
最后尚书左仆射唐邕还特地告诉斛律光,这批钱粮是陛下停建晋阳八大殿省出来的,要斛律光好好建城,不要让陛下失望之类的话语。
到最后唐邕把高伟下的圣旨给了斛律光,至于为何唐邕现在才拿出来?而不是派马快马加鞭送信,一是高伟主动要求的唐邕这样作的。
因为高伟觉得如果真的按历史上发生的一样,斛律光单枪匹马往哪一站,琅琊王高俨的造反势力土崩瓦解,高伟的面子往哪搁?大齐皇家的脸面往那搁?世人将会只知斛律光,不知道大齐高伟,将来谁会听他的。
所以就算高伟明知道琅琊王高俨要造反,还是默许加上纵容,甚至当初就连胡长仁求太后要懿旨,也是高伟私底下暗示的,不然胡长仁两兄弟还能站在朝堂之上,早就跟和士开关在一起了。
二是高伟执意要唐邕亲自去送,唐邕是个文臣又不会骑马,又要亲自押送军费物资,高伟按照唐邕车程计算,唐邕到斛律光那刚刚好,他自己邺城这边也刚好镇压完毕,既得了名,又得了钱,又得了威,简直一箭三雕。
至于为何得了钱?笑话,谁抓人不带上抄家的?在高伟看来这又是一笔收入,反正都是贪污受贿得来的,高伟打算将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大齐用钱的地方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