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春这边全力抵御慕容颉等人的反扑时,尉相愿背着高伟赶到后营,赫连子悦、高阿那肱也趁机作好配合,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缩短冲击的距离,为此不断让剩余的主力不断往后方移动,造出不敌的假象,好让起义军放松警惕。
刘桃枝等人见时机已到,后军的阵型立即敞开,刘桃枝带着五个西域勇士,手持狼牙棒一马当先,身后的百保鲜卑随后立刻跟上,尉相愿背着高伟,向西边峡口的一千起义军冲去。
在鹰嘴峰上观察的陈暄,原本看到两股红军越隔越远,心中正有点兴奋时,突然发现皇帝军队的后方阵型大开,一个箭头形状的军队从中杀出,向苍山大营腹地冲去,其势不可阻挡。
而起义军现在就像一只葫芦,朝廷军队就像葫芦里面的籽,起义军的主力全部聚集在葫芦的底部,葫芦的尖部零零散散只有一些起义军,大家全听到陈暄的重赏,个个都想趁机撞大运,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坏了,狗皇帝要跑了”陈暄皱着眉头说道,一旁的胡生不明问道:“狗皇帝想往那里跑,回去的路都堵死了,援军也迟迟进不来”
“不!狗皇帝想穿过苍龙山寨,从大营的后面跑掉,胡生,立刻点起本部人马,我要亲自去追捕狗皇帝,砍下狗皇帝的人头!”陈暄说完后,从鹰嘴峰直接奔去后山,现在起义军优势很大,朝廷军队再没有援军的话,覆灭就在今日。
可要是皇帝跑了,不管今天杀多少人,也只能算输,而刘桃枝等人如猛虎下山般凌厉攻势,把峡谷口的起义军,杀的七零八落哭爹好娘,这一千人的战斗力太次了,充其量就是个辅兵的战斗力,甚至还不如辅兵。
现在朝廷军队覆灭在即,起义军中稍微有点战斗力都去捡便宜去了,只留下一下胆小混日子的怂兵,起义军造反的时间不长,攻城时还好说,一旦野外作战,谁抢到什么就属于谁的,对于连草台班子都没搭起来的起义军而言,财物的诱惑力远远高于职位的高低。
对于如此轻易击溃这帮起义军,刘桃枝都觉得惊讶,不过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刘桃枝让尉相愿护送高伟先走,刘桃枝让传令兵吹响号角,招呼剩余的主力一起撤退。
号角声响起后,綦连猛几个跳跃到慕容颉身边,招呼道:“陛下已经撤退了,我们也走吧”慕容颉点了点头也是且战且退,和綦连猛两人交替掩护,尽力维持不让军队成溃败之势。
几番厮杀过后,綦连猛和慕容颉带着不足两千的残兵败将,终于赶到峡谷口和刘桃枝汇合,这短短不足三百丈的路,充满了血腥和辛酸,一旦有士卒倒地或者被分隔开,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不过却没有一个人选择投降和求饶。
众人刚进入峡谷口,除了长枪兵堵住缺口外,慕容颉刚跨入阵中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一旁的士卒赶紧扶起老将慕容颉,慕容颉从被围住就一直厮杀,一刻也没停歇过,慕容颉喘了口气靠在岩壁边上,问道:“陛下,现在在哪里?”
綦连猛拿了羊皮水袋递给慕容颉,答道:“陛下,估计还在前面,被尉相愿背着,那样目标比较小,就算跑不及藏起来也方便”
“陛下安全就好,哎,现在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老夫还能再大战三百回合”慕容颉看着手中的羊皮水袋,迟迟提不起兴趣,他自己的酒葫芦厮杀时丢了。
“你先尝尝了”綦连猛笑着劝道,慕容颉一看綦连猛戏谑的表情,打开羊皮水袋的木塞,往口里倒了一点,一脸享受的样子迷醉道:“好酒,还是綦连将军会享受,这酒又烈又辣,真是人间极品”
“这算什么,等回到邺城,本将军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好酒,前魏皇宫的御酒本将军府里都有,就连西域的葡萄酒……”说道这里时,綦连猛有些语噎,情绪有些低落。
“今天陛下生死未卜,本将军死不足惜,可惜也要连累家人一起受难……”綦连猛有些悲伤道。
慕容颉大口灌了一口酒,笑着安慰道:“陛下不是昏庸之君,谁会知道这群流贼突然会起兵谋逆,所以陛下必定不会累及将军的家人”
綦连猛蹲在地上,手里握住他的巨斧在地上画着,感叹道:“希望陛下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可以宽恕綦连一门”
此时一名全身染血的禁军小将单膝跪地禀告道:“将军,流贼派人过来让我们投降,末将拿不准该如何处理?”
綦连猛瞪了禁军小将一眼道:“这还要问吗?直接砍了脑袋扔出去”
禁军小将一听有些木讷答道:“常言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说什么屁话,流贼是一国吗?他们是一群叛逆的贱民,和他们讲什么道义!”綦连猛径直站了起来,不满地说道。
慕容颉笑着劝道:“算了,礼送出去就行了,告诉他们我们不会投降的,想进攻就来吧!”
禁军小将看着綦连猛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告退,等禁军小将离开后,綦连猛抱怨道:“对一些流贼讲什么道义,只有杀怕他们,他们才会屈服”
慕容颉慢慢品着酒道:“以前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次随着陛下出征后,老夫渐渐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的人杀不完,陛下说过杀戮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征服一个人不仅要从肉体上,也要征服这个人的心和他的思想”
“又是汉人那一套,他们那套要是有用,我们鲜卑人也不会入主中原,这世上还是需要刀来说话的”綦连猛摇了摇头不同意道。
慕容颉知道说服不了綦连猛,旋即闭嘴喝着酒,綦连猛说到底是他的上官,他也不能与其争论,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这一路上慕容颉总觉得陛下说的对,杀戮只会让人暂时畏惧,人心的归附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尤其这次慕容颉明显感到起义军不同以往,对朝廷的敌视好像刻在骨头里,而且个个悍不畏死,一路上百姓对朝廷怀着畏惧和不满,心底里渴望朝廷作出改变,而对朝廷失望至极的百姓,选择了更激烈的方式—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