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大将军的话,下官不敢苟同,臣虽然是六品末吏,既然站在朝堂之上就得为大齐效一份绵力,望天则对得起朝廷的俸禄,看地则对得起父母的栽培,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岂能位卑而足羞官盛而近谀”裴矩一脸正气说道。
堂正之言,雄浑大气,立刻让指责裴矩的人闭上了嘴,穆提婆脸色涨红正要训斥时,御座上传来高伟的声音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朕的大臣”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陛下大才臣愧不及也!”裴矩向高伟拜了拜,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道:“陛下大才,臣等愧不及也”
“裴矩,你父亲可是太子舍人裴讷之?”高伟询问道。
裴矩见陛下提起他父亲的名字,神情激动道:“正是家父”高伟随后叹息道:“裴讷之此人有大才,可惜老天不垂怜,让朕少一臂膀,大齐少一位重臣!”
裴矩眼噙泪道:“陛下,家父能得陛下一番褒奖,地下有知家父定会含笑九泉!”
“不过你父亲虽然不能为朕效力,朕看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有才干之人,当群臣都庆祝宇文护身死族灭时,为何你一人觉得大齐祸患将至?难道宇文邕比宇文护还要厉害?”高伟虽然心中明白宇文邕才是大boss,但是打定主意想考一考裴矩。
“然也,依臣看来宇文邕确实比宇文护厉害,臣绝不是危言耸听,臣少时游学北周时,那时听人说宇文邕幼年便知道侍奉双亲至孝,而且聪明敏达有气度,宇文泰非常喜欢他,常常对身边的大臣说:“将来能实现我的志向的,一定是这个儿子”
“武成元年宇文邕入朝担任大司空、治御正,进封为鲁国公,周明帝十分喜欢他,常常对人说:‘此人不言,言必有中’”
“当宇文护连废两帝,宇文邕常感如履薄冰时,宇文护的母亲被大齐俘虏,母子分离三十五年,大齐施恩将她放回,宇文邕对她也竭力奉承,凡是赏赐她的物件,一定是极尽奢华”
“每到四时伏腊,宇文邕都是率领皇族亲戚向宇文护之母行家人之礼,被称为“觞上寿”由此可见宇文邕此人城府极深,为了麻痹宇文护,竟然不惜屈尊降贵,臣以为一个懂得隐忍的皇帝,治国也一定也不遑多让”裴矩说完向高伟拜了拜道。
高伟点了点头道:“没错,北周长安里面发生的变故,不过是一个聪明人再向一个愚蠢的人复仇,这个聪明人不仅赢了,而且还赢得很漂亮”
“从今天起,关于北周不能有一丝的松懈,朕励志要一统北方,而北周对大齐来讲属于生死之敌,宇文邕对朕而言也是一种挑战,所以朕希望诸位卿家,一定要忠心国事,时时刻刻想着大齐,不要让朕失望!”
“朕丑话说到前头,朝廷诸君不要打着人在曹营心在汉的主意,一旦朕灭了北周各位都是有功之臣,将来大齐的朝堂上就有诸君一个位置,就算将来死了也受宗庙香火祭拜”
“反之,诸君都是亡国之臣,北周朝堂里会留你们其中一个人的位置吗?往日高高在上,身受他人尊敬的场面,也将会烟消云散,或许有的人会保住一条命,也只会躲在阴暗的墙角里瑟瑟发抖,在回忆往昔的荣光岁月中垂垂老矣”
“历史中会记载朕高伟,大齐最后一个亡国之君,冯子琮,北齐亡国之臣,曾担任尚书右仆射”
“臣有罪……”冯子琮惶恐地趴下地上,心里担心陛下为何先点他的名字,难道青州事发了,陛下在提醒自己。
“白建……”
“臣有罪”
“唐邕……”
“臣有罪”
“崔季舒……”
“臣有罪”
……看着跪了一地的朝臣,高伟坐落回座位上,对着诸位大臣说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想来不用朕教吧,朕是想和诸位作一辈子的君臣,所以希望诸位臣工,要像爱惜自己眼睛一般爱惜大齐,大齐国力越来越强,诸位大臣才能过的更好,现在诸位大臣请起,”
“臣定牢记陛下所言,吾日三省吾身”喊完一遍之后,赵彦深、唐邕等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还向高伟坐前拜了一拜。
“朕今日得了一贤才裴矩,心中十分高兴,如果今日能锦上添花的话,朕心里觉得会更好,不知裴舍人能否一解朕心中烦忧?”高伟笑道。
裴矩当然知道陛下的意思,说明白点就是陛下缺钱,裴矩心里一盘算想出一条计策,短时间内可解陛下缺钱之苦。
“臣心中已有一点浅见,愿呈给陛下参详指正”裴矩拜道。
高伟眼前一亮,他自己随便说说,裴矩还真有主意,高伟向前探了探身子急切地问道道:“裴舍人大胆地说,说错了朕恕你无罪!”
裴矩拱了拱手道:“谢陛下,说起这个筹钱办法,臣想给陛下和诸位同僚讲一个乡间里的闲闻杂事,讲完之后陛下立刻就明白了钱从何来”
“有趣,裴舍人快请讲,朕洗耳恭听”高伟从来到北齐后,还从没听过这些乡间闲闻杂事,讲得好不好就权当一乐。
“从前有一个富户,家中有薄田百亩,还有一头耕牛,每次朝廷收税之后,所剩下来粮食,凑合凑合倒也刚够温饱,只要不遇到灾年,基本不用外出逃荒,卖儿卖女举债度日……”
当裴矩说道举债度日时,高伟打断问道:“等等,富户收完税后也刚够温饱,这算富户吗?”
“算,在大齐境内这户人家算是富户,陛下是否知道三国之中大齐百姓的赋税是最重的?”裴矩问道。
高伟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朕知道,大齐百姓身上的困苦,朕一样感同身受”
“大胆!百姓受国家保护理应缴税,就算多了一点,等将来大齐国库丰盈,可以适当地减少嘛,非得在朝堂说吗?裴矩,你此举是藐视众臣诽谤陛下,暗讽众臣为硕鼠,陛下为无道昏君”韩凤此刻跳了出来,开始刷存在感。
“韩将军,下官可没这么说,不过你却是这么想的!”裴矩面无表情道。
韩凤眼睛一瞪气急败坏道:“你……”
“韩凤,往后再敢插嘴,朕绝不轻饶!退回去!”高伟阴沉着脸怒斥道。
见韩凤狼狈地退回班位后,高伟接着对满殿全臣喊道:“怎么了?朕的朝堂上还不许人说真话了吗?大齐百姓的赋税最重,天下谁人不知道,朕不愿意作那掩耳盗铃的人!朕希望你们一样不是掩耳盗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