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听了娘亲的话,也伸出了小手,在瓶子里蘸了一下,接着放到了嘴巴里。
“好甜,真的好甜,好好好甜。”牛牛高兴的叫着,这种味道太好吃了,简直比糖拌西红柿还要好吃。
不过小家伙没有高兴的太久,接着有些不开心了:“哼,这么好吃的东西,爹爹为什么只送给娘亲,都不送给我,爹爹好偏心。”
朱思怡本来还沉浸在那种甜蜜的感觉中,听了儿子的话,不由的哑然失笑,将儿子抱在怀里,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娘亲的不就是你的么,送给谁都是一样的。再说了,我认识爹爹可要比你早的多哦。”
牛牛仰起小脸,望着娘亲抗议道:“不是的,明明是我先认识爹爹的,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爹爹了,娘亲是很大很大的时候才是认识的。”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呢,朱思怡忍着笑,爱怜的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好吧,就算是你先认识爹爹的……”
“不是算,是本来就是的。”
“好好好,本来就是牛牛先认识的好不好。”朱思怡笑着说道。
低头看见牛牛手里抱着的两个奇怪的东西,上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直没来得及问,此时指着说道:“牛牛,这个是什么啊。”
这两个泥塑的的舒克和贝塔,自它们从狄阳的手中诞生之日起,就一直陪在牛牛身边。小家伙对这两个玩具喜爱极了,形影不离的带着。甚至还在小溪边的草地上,给他们两兄弟盖了一个泥房子。
因为经常带着,难免会磕磕碰碰,有些比较细微的地方都磨的看不来了,牛牛却依旧奉若至宝,听到娘亲问话,连忙举起来,很郑重的向娘亲介绍。
“这个是小老鼠舒克,开飞机的舒克。这个是小老鼠贝塔,开坦克的贝塔?”
“什么?”朱思怡有些懵,讲话都不算完全利索的儿子,怎么一下冒出这么多从没听过的名词:“小老鼠?书客?书客是什么?看书的客人么?他开……开什么?”
“是舒克,娘亲!开的是……”牛牛竖起小小的食指,一字一句的说道:“开直·升·飞·机的舒克,娘亲你记住了么?”
朱思怡更加的懵了,这个解释完全不能够让明白过来,那‘书客’到底是什么。不过好在狄阳的泥塑捏的惟妙惟肖,还是能看出基本的轮廓的。
“这个‘书客’是小老鼠变的?”
“嗯!舒克是一只小老鼠,不过他从来不偷东西的。”牛牛重重的点头,害怕娘亲误会,又急忙的解释起来:“舒克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小老鼠,经常去森林里帮助其他小动物,大家都喜欢他。”
“这些都是爹爹讲给你听的?”
牛牛道:“是啊,爹爹给我讲的故事。”
“故事?”
“爹爹说故事就是有意思的事。”牛牛说道:“很好听的,牛牛晚上讲给娘亲听好不好。”
牛牛叽叽喳喳的介绍着他的两个“好朋友”,脸上神采飞扬,显得高兴极了。
朱思怡微笑着听着,心里却是止不住的讶异。手里捧着那瓶甜甜的草莓酱,思绪却飘过了很远很远。
想起第一次见到狄阳时,那时他刚刚跟着皇爷爷从漠北回来,听说立了一个大功。自己见到他时,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千户官的姓名,只觉得他威武,英朗,身上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春天,自己想要出城踏青,皇爷爷派来的护卫,领头的就是这个狄阳。那天一路上,自己都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不敢多看,却忍不住的偷偷去望。
回城时,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命令在城外的酒楼歇脚,谁知道自己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提出让狄千户一同上楼用饭,为了不显得刻意,还东拉西扯的安排了一大堆人。
可惜他却如同榆木疙瘩一般,站在门外,愣生生的守着自己和一群不相干的人,吃完了整顿饭。
真是个大傻瓜,不是因为你,本郡主会和这些人同屋吃饭吗?
后来,这个傻瓜如愿的成为了自己的夫君。
郡主从前在外人面前,都是很强势的,甚至因为皇爷爷的宠爱,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刁蛮任性。但是婚后,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却是柔情似水,十分的温顺。
不过夫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傻傻的模样,除了练武耍把式,其他不论做什么事,都是笨手笨脚的。就像那次夜间起来烧水一样,一个时辰没有把炉火点起来,让自己笑了好久。
后来自己也加入了生火的行列,炉火到底生没生起来,已经忘记了,但是那晚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让自己牢牢记着。
本以为是日子就会这样温馨平淡的过着,谁知道仅仅一个多月后,夫君再平常不过的,替太子殿下辩护的奏折,却让皇爷爷雷霆大怒,直接将狄阳贬为庶人。
朱思怡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可是皇爷爷最最宠爱孙女的夫君,太子殿下的女婿。太子受到了污蔑,狄阳为自己的岳父出言辩解,怎么就能联想到太子结交武将了呢?
即便抛除了翁婿的关系,父亲作为大明的诸君,未来的皇帝,江山是必然会交到他的手里的。皇爷爷既然立父亲做了太子,显然也是认可这一点的,可是为什么还要如此防备?
难道重重宫墙内的那把龙椅,就那么的重要吗,以至于连人伦亲情都可以不顾吗?
想到这里,朱思怡烦闷极了,随手拨开车帘。此时车队已经行到聚宝门外,那栋高大的逸仙楼,一下子映入眼帘。
朱思怡心中一荡,把脸靠在儿子的发髻上,柔声说道:“给娘亲讲一讲,爹爹在临鱼村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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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刚刚回到郡主府,就迎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信使,说是太子殿下不几日就要驾临南京。
朱思怡有些奇怪,父亲作为太子,几年前就跟着皇爷爷一同迁都到了北京,此时没有任何征兆的,为什么要回南京来?
疑惑的拆开了父亲的信件,上面说陛下派自己到南京来祭拜太祖高皇帝的孝陵,还提到了近期在北京发生的一些事情。
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多,话虽然很是委婉,但是以朱思怡的冰雪聪慧,还是很快明白过来。
原来皇爷爷又要兴兵北伐蒙古,御驾亲征是一件大事,光是粮草就要准备好久。因为近年来蒙古来一直都老实的很,即便是偶有边患,也不至于需要到皇帝亲自出马的地步。
所以很多人都上书反对,劝陛下在京城好好休息。其中又以管着朝廷钱粮的户部尚书反对的最为激烈。
这一下子又犯了皇帝的忌讳,因为户部尚书曾经担任过太子的老师,朝野一向认为这是太子党的人。
永乐收到奏疏,雷霆大怒,老子在外累死累活的为老朱家扫平边患,就是为了能让你以后龙椅坐的舒服些。你倒好,私下勾结着大臣来拆老子的台。
这还了得,给朕去南京反思反思,顺便好好筹措一下大军出征的粮草,若是筹措不好,就可以不用回来了。
望着父亲写来的信,想起来这些年来自身的遭遇,朱思怡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