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的一声长吟,利剑出鞘,寒光乍现,数道身影,在半空交错,一时之间,鲜血四溅,肢体分离,惊呼声中,青渊猛地坐起,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木床的旁边,就是一扇窗,初生的阳光稀稀落落的洒下来,将满是瓶瓶罐罐的小屋,照的亮亮堂堂。一切,都是如此的静谧,如同平静的湖水,不起半点波澜,显然,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这是哪儿?”
青渊心中闪过一丝疑问,想要起身查探之际,浑身上下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立即升腾而起,每一寸筋骨、皮肉、骨髓都好像被千只蚂蚁叮咬,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艰难的掌控自己的身体坐起之后,却好像失去了所有力道,再也无法做出多余的动作,只有皮肉间莫名流转的暖流在不断减轻他的痛楚。
青渊知道,那是自己之前吸收的灵药精华在修复自己的身体,如果不出意外,自己这么重的伤,不出半个时辰就能下床行走。
作为代价,本可以两年内容颜不老的身体,也许只能坚持一年,甚至更短。
“一针婆婆真乃是奇女子,研究出来的这种医术不仅可以解决你身体的衰老问题,还能让你在受伤之后快速恢复,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一声感叹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青渊转头看去,只见自己昏迷前看到的老者还是身着一身蓝袍,低着头盘膝在地,手里拿着几块短小的木块,轻轻敲打着,在他身前已用这样的木块竖起排列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老伯和婆婆是旧识吗?”
青渊喘了口气,忍痛问道。
“不是。”
老者摇摇头。
“不是?”
老者的回答让青渊一愣,不是旧识怎么知道婆婆的身份,还知道自己身体的隐患和异常?
“你不用奇怪,虽然我和一针婆婆不是旧识,但是关于她的所有事情我都清楚,不仅一针婆婆的事情我全清楚,你的事情,天下人的事情,我全清楚。”
老者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青渊:......
“呵呵,老伯真是渊博......”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青渊也不好冷落他,愣了愣后,不走心的恭维一句。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吹牛?”
老者将手中最后一块木板竖起来后,抬起头看着青渊道:“一针婆婆名为司洛音,十六岁初入武林,以一手飞针绝技闻名天下,纵横武林三十年未曾一败,后来因无意中见到一奇人飞天遁地心生向往,便四处寻找传说中的修道之法,之后得遇那奇人以残经相赠,一针婆婆从残经之中悟出三式针法后功力更是一日千里,武林中再无人能受其一针之力,可惜后来一针婆婆被针法中的杀气迷失了心智大开杀戒,酿成大错,虽然最后集佛道儒三家所长悟出‘赤心诀’消弭杀气,可她自认仍不是那奇人的对手,便隐居无忧庙成了接生婆婆参悟可对抗修道者的功法,十五年前她捡到你,为你治病、传授你医术、武学,将自己参悟一生开创出来却未曾现世的功法传给你,最后更是为你而死......”
“而你,青渊,天生老态,靠吸收灵草毒药中的精华维持身体原貌,也因常年吸收灵草毒药中的精华,让你不但百毒不侵,更是在受伤之后拥有快速痊愈的能力,为了给婆婆报仇,你不但将寄宿在无忧庙中的一百二十八名慕容宫弟子一举炸亡,更是在迷雾沼泽中利用自己的优势和计谋,将四名修道者统统杀死,对了,可能你还不知道,那个名为于浪的慕容宫弟子因为余毒未清、失血过多又无人过问,已经死在迷雾沼泽了。”
说完这些,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后老者便不再多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踪我和婆婆?”
青渊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那老者对婆婆和他的经历如数家珍,甚至连自己暗中计划将慕容宫的弟子团灭的详情都一字不差的道出,令青渊不得不怀疑这老者的来历与预谋。
“跟踪?嘿嘿,老朽还没那么下作。”
老者笑了笑,道:“我说了,这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相信我,我对你们绝无恶意,相反,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帮你报仇啊。”
老者笑道。
“帮我报仇?我不需要,婆婆的仇我自己会报的。”
青渊果断拒绝。
“你自己报仇?嘿嘿,你拿什么去报仇?靠一针婆婆传给你的功法吗?”
老者指了指青渊的身体,意味深长道:“虽然你拥有快速痊愈的能力,但你那种能力也不是万能的,你还不知道吧?你破开穴道的方式太过极端,已经彻底将你的部分经脉损坏,你,永远都别想再修炼功夫了!”
“什么?!”
青渊一惊,随后闭眼仔细感受身体状况,半晌后,他的脸色阴沉的简直要滴出水来,他自己在医道上也有很深的造诣,感受一番后,他便确定,如老者所言,自己的身体,已经不适合修炼功夫了,强行修炼,只会让自己的身体受损更严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如果不能修炼,我拿什么为婆婆报仇......”
青渊喃喃自语,忽然涕泪纵横,他是如此的伤心,好像用自己的整个生命也无法倾诉一样。
“孩子别哭,还有我,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
见青渊如此伤心,老者出言安慰道。
“我已经不能修炼了,你拿什么来帮我......”
青渊哭声不止,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孩子,从小相依为命的婆婆突然为自己而死,自己还要忍辱负重与慕容宫的弟子周旋找机会为婆婆报仇,这些天来他的压力外人难以感同身受,现在自己侥幸活下来却发现自己不能再修炼,无力为婆婆报仇,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让他根本难以接受。
“我没说让你练武去报仇,我告诉你,这世上除了武学、修道之外,还有第三种至高无上的法门,此法凌驾在武学、修道之上,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就将这第三种法门传授于你,若你能掌握此法,想要报仇,轻而易举!”
“凌驾在武学、修道之上?”
青渊吃惊不已,报仇心切的他不禁被吸引心神,不顾身体疼痛挣扎着看向老者道:“难道这种法门能打败慕容冲?”
“当然可以。”
看着摆好的图案,老者忽的神情肃穆,然后看向青渊庄严道:“此法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却从不在人前显露痕迹,古往今来,天下无数能人辈出,高手不计其数,更有忠臣名将开拓无边疆土,醒世明君开创不世基业,然在此法看来,天下人始终浑浑噩噩,一举一动皆在此法笼罩之下,挣不脱,逃不过,什么盖世武功、什么权倾天下,什么修道长生,与它相比,统统都是土鸡瓦狗,简直如萤火与浩日争辉,如同儿戏般可笑!”
青渊被老者的庄严感染,下意识追问道:“此法是?”
老者不说话,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在木阵首端一块木头上轻轻一点,那木块向前倾倒,压在第二块木头上,第二块又向前倾倒压在第三块木头上,第三块又压在第四块木头上,第四块又压在第五块上······一块压一块,一块紧接一块,木块依次飞速倾倒,如同波浪一般伸展开去,待到全部木块压倒在地,青渊终于看清楚这个木阵原来堆成的是两个硕大的字!
上苍!
“看不见,摸不着,猜不透,它无所不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冥冥之中,世间万物皆由它操纵!此法名为······”
此刻老者的声音充满了虔诚与魔性,完完全全吸引了青渊全部心神。
“上苍劫罚!”
“上苍劫罚?”
看着老者演示的木阵,青渊震惊不已,心底隐隐参悟到了什么,但细细想来却又没有丝毫头绪。
“不错,就是上苍劫罚!”
老者看着青渊道:“千百年来,世间各种奇功异法层出不穷,稍有威力者,便被世人美其名为不世神功,争相追捧,殊不知,那些所谓的异法神功,妄称为神,在我劫罚之下,宛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习得我之神术,便宛若成为俯瞰众生的上苍,站在虚空之中,伸出无形之手,拨动一条条因果,降下劫罚,改变众生的命运,我让谁生谁则生,我让谁死则谁死,我让谁有谁则有,我让谁无谁则无!”
见青渊怔怔的呆住,老者突然伸手拔了青渊一根头发,青渊只觉一痛,头不禁一偏,清醒过来不解的看着老者,只见老者指着那头发继续道:“吾头发不可胜数,而身之毛孔亦不可胜数也,然牵一发而头为之动,拔一毛而身为之变,然则发皆吾头,而毛孔皆吾身也。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两件事,会因为另一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事情而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就如我拔你一根头发你会不自觉的动作一般。”
说着老者丢掉手里的头发又指着地上的木块道:“又如眼前的这些木头,第一块和最后一块之间相隔数十枚木头之多,看起来毫无关系,可当我轻轻的将第一块木头点倒之后,第一块压倒第二块,接下来第二块压倒第三块,直到最终压倒最后一块。”
“上苍之手,看不见,摸不着,拨动种种凡人看不到的因,造就种种凡人想不到的果,你改变了他人本来的命运,预言了他们今后的命运,而他们却无知无觉,宛如傀儡,嘿嘿,怎么样,我这上苍劫罚,是不是高深莫测?”
青渊痴痴地看着老者,喃喃道:“一丝一毫的变化,真的能产生那么大的力量,改变那么多的事情吗?”
老者哈哈一笑,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君不闻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巨浪成于微澜之间?正所谓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蝴蝶扇一扇翅膀也能在海上掀起滔天大浪,一滴毫不起眼的水珠,在雪坡上滚动,也能引发令人闻之色变的惊天雪崩。也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说一个无忧镇上你想对付的人,我降下劫罚,让你看看上苍劫罚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