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公子都没说什么,自己干嘛要搭腔?
紧张归紧张,但也不代表自己现在就后退一步,涨了他人气焰。
反正梁子都已经结下了,害怕有个卵用?
只是这时,初不言却发声了。
“他当然不错,还很不错,至少比你那狗儿子要强得多!”
“噗!”
正端着一杯茶水,静坐旁边看戏的苏恬,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一口就喷了出来。
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眼光,她脸色憋得涨红,赶紧起身抚了抚衣袖,“哈哈,水太烫了,不好意思哈,你们继续,继续。”
王权心里恼怒的很。
这小子,竟然敢骂自己是狗儿子?
若自己是狗儿子,那站在身前的父亲,岂不成了一条老狗?
在这偌大缙城,王家人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你,出言竟如此恶毒,简直枉为武者!”
王权手指一伸,气得有些哆嗦。“有你这种人存在,简直就是江湖耻辱!亏我父亲刚还夸你英雄少年,现在看来,你却与我提鞋都不配!”
王中天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他自认身份尊贵,不便与卑微小辈计较口舌。
赌骂之事,还是交给儿子去做吧!
只是他的心中已经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初不言跪着求他,向他道歉!
初不言心中也出了一口恶气,真当老子心胸广大,不在意你们的胡言乱语?
老子年纪都有一百多岁了,估计都够做你们爷爷了吧?
大庭广众之下,便宜可不是那么好赚的啊!
只是他心中虽然明白,但脸上却装得一脸懵逼。
“啊?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不是你父亲一口一个“犬子”嘛,那你可不就是狗儿子?”
“真要说回来,还算是他骂的你呢?”
“怎么着,是不是看见老子不说话,就当我好欺负了?”
苏长青呆了。
陈元也呆了。
他俩哪里会想到,在自己心中形象完美、既光明又伟岸的初少侠,绕起口舌来也如此犀利。
高人,不应该都是尘埃不沾、俗相不染,志性高尚、温文儒雅的吗?
至于苏恬,正往口中递送茶水,此时听说,两只手忽然一抖,差点洒了出来。慌得她连忙把杯子端到面前,只余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牢牢得钉在初不言身上。
她发现,自己对这“初少侠”,越来越感兴趣了。
明明岁不过二十,武功却深不可测。
外在高风亮节,骂起人来竟也丝毫不含糊。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王中天一愣,脸色隐隐有些阴鸷。
挥手止住王权,不让他继续发话,随后微微一笑,故作风轻云淡。
“呵呵,倒是我疏忽了,没有考虑到初兄弟以前接触的层次。唉,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不知者无罪嘛!”
“不过我倒是希望,初兄弟还是早些学习我们这些大家族们的交流方式比较好,不然还是很容易吃亏的。”
“幸好这次是我王中天,否则换了王家别人,说不得会向小兄弟讨教几番。”
初不言双手一摊,“讨教?那我可不教!”
“要是让你们偷学走我的独门绝技怎么办?”
“不过你们王家若是真有人想学,倒也不是不可以!学费暂且不论,就行个三跪九叩的拜师礼好了!”
“要知道,小爷可是堂堂的三流巅峰高手呢,就连苏家主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们呢?”
苏长青听着,也不插话,只是神色有些诡异。
这少侠,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呢?
还是说,他此举另有深意?
只是不知,他为何要故意表明自己是三流高手呢?
“你!你欺人太甚!”
王权有些气急,平时都是他欺负别人,又哪里有人敢顶撞他。
像这种情形,他还是第二次遇到。
至于第一次,就是昨天在临安街的事了。
再看身旁的王忠,却是从进入苏府,便没再说过话。
一来他只是仆人,在这种主子间的谈话中,还没有他插话的资格。
二来,所有的事都算是因他而起,如果细细追究的话,根源还在他的身上。
此时胡乱接话,不光是不懂规矩,落了主人颜面,还把自己丢在了明面上,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在听完初不言的话语,王权的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了。
这小子,果然连二流高手都还不是!
那天他所表现出来的,大概就要归咎于所谓“独门绝技”的功劳了!
或许他当时已经筋疲力尽,不然不可能不当场追究。而自家当时还有十数负责拦截商户的家仆……
那就说明,他怕了!
所以才故作镇定,想用心理战术击溃我们!
可惜的是,当时自己没有识别出来,被他得逞了。
不过这次他主动说出来,怕是因为得意忘形吧?毕竟,一句话就能让王家家主亲自登门谢罪,说出去也算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了!
王忠都能想到这里,身居高位的王中天当然也早已想到。
不过一毛头小子尔!
罢了,不足为虑!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像昨天一样想得那么多了。
王中天神色稍缓,这算是今天来到苏府,第一件能勉强让他觉得顺心的事儿了。
不再理会初不言主仆,他转头看向苏长青。
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衣摆挥动,王家家主的气势一涌而出,要比刚刚还要强盛十倍。
毕竟对手是苏长青这个老狐狸,同样身为一家之主,还是仅此于三大家的小家家主,堂堂江湖三流高手,可不像那初不言一般好对付。
“苏兄,你可知当今天下大势如何?”
“苏某不知,还请王兄明示。”
苏长青双目一凝,这王中天,心中打的什么算盘?
看来,今天这登门之事儿,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唉!”
“想必苏兄心中清楚,只是不敢明说。也罢,我王中天便替苏兄说出来,心中也痛快一点。”
王中天悲叹一声,神色依稀有些唏嘘。
“我大齐皇朝自神皇古邦揭竿而起,废燕兰立国,至今已绵延六百余年。”
“虽有辛代二帝中兴,但至如今,世事已然巨变,不仅强敌环伺、藩镇割据,又逢武学兴盛,门派并起。皇朝的约束力已大不如前,以我短见,大齐气数不远矣。”